室,易晨则正大光明地飘了进去。
沿路上,有许多透明者,或坐或站地,聚集在走廊里或是空地上,目光空洞。
“监狱里,活得如行尸走肉的人,太多了。”易晨适时地在我耳边解释道。
我的心里多了些了然和痛快。他们的罪孽需以自由为代价,反省,反省,直到真正从心中生出悔意。
坐在会面室的凳子上,一屏之隔,若不是身着囚衣,苑强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个老实巴交的普通人。微驼的背,全白的头发和满脸的皱纹。看着这个四十出头的“老人”,一时竟难将他与杀人犯三个字挂钩。
“我是受苑星嘱托,来了解当年的车祸,到底是什么原因”
“我已经和星丫头说了很多次了,当时是鬼迷了心窍,昏了头了。哎……她平时老是想着这些有的没的,身体怎么会好。”
“她那是心病,你一直骗她,她又怎么会好。”
“是她多想了”苑强的态度有些决绝。
“其实苑星之所以这么想,始终是愿意相信她的父亲,那个答应给她一个家的父亲,是不会无缘无故二次抛弃她的”硬的不行,来软的。
“……我对不起她,只要她现在过得好好的,就行了。”
“话虽然这么说,苑星现在看上去身体还可以,但心里依然很苦。替父赎罪的责任感,一直埋在她心里。”
“这个傻丫头啊!是我犯下的罪,我下辈子做牛做马,当猪当狗,去给那两家赎罪的。”
软硬兼施,皆问不出什么。想来,我要耍点心思了。
“你是这样想,失了孩子的两家,可不愿等到下辈子了。我听说,最近这两家不知怎么的,开始想办法和苑星接触了。”
“什么!”苑强急得站了起来,被值班的狱警语言警告了一次,忙坐回到椅子上。“他们为什么要找苑星,她当年才6岁,她什么都不知道啊。苑星也没和我提过这事啊!”
“他们什么目的,我是不会知道的。但苑星不告诉你,完全能料到。她一直想了解逝者家属的下落,替你赎罪的。”
看到苑强神色中充满了担忧,我又补了一刀:
“两个失了孩子的家庭,那恨,血债血还也是有可能的吧”
“怎么会呢,怎么会呢!老天啊,我知道错了啊,可千万别让我的星丫头再受什么罪啊!我这辈子就为这么一个念想了!”苑强竟崩溃地哭了出来。“我记着呢。两个名字我都记着呢,下辈子,不,就这辈子,让他们化鬼来找我吧,怎么折磨我都行啊!千万别动我的星丫头啊!”
狱警看见他情绪过于激动,决定及时结束会面。
苑强还在哭嚎着:“齐易晨!李子辉!我对不起你们!你们来找我吧!来找我吧!”接着,几乎是被搀扶着,离开的会面室。
我没听错!没有听错!
猛地站起,疯狂地冲向会面室的屏幕,拍打着:
“等一下!等一下!你说清楚!齐易晨是谁!不是齐暮吗!齐暮!等一下!”
回应我的,只有狱警挟着的苑强的背影。
我方会面室的狱警,连忙冲过来,架住我离开了会面室。
而易晨,早已穿透墙面,尾随苑强而去。
鉴于我在会面室的激动的表现,警员在办公室对我进行了批评教育。而我的心思,全陷在刚刚的变故里,回不了神。如今,只能期盼易晨再从苑强那里获得些什么。只是,易晨的话,只有透明者和半透明者可以听见,苑强,是听不见的。这样还怎么沟通!
那一刻,我好担心,担心知道真相的易晨,会受不了。好心痛!面对这一步之遥的真相,问不出,却问不出的无奈……易晨面对的,可能就是夺其生命的仇人,却什么也做不了,连知道真相的权利,都没有得到……
不!不是的!齐易晨,也可能只是同名而已。那个笑起来眼角弯弯的易晨,怎么会死得这么不明不白?我反复麻痹着自己,眼泪却不受控制地,疯狂地流下来。
☆、寻到故人
站在监狱前的台阶上,我抬头看天空,灰蒙蒙的,我擦了擦眼睛,入目,还是会蒙蒙的。未等新的泪水流出,天空自己流泪了。
涩涩的雨滴掉落在眼睛中,一滴,两滴,强迫着我闭上眼睛。闭上眼睛,是不是就,一切都结束了呢。
雨越下越大,易晨却始终没有出现。
我开始慌张起来。也许,他还在监狱里?是不是,已经先去紫华豪庭了?要么,太难过直接回家去了?
又会不会,已经消失了……念头一划过脑海,瞬间心疼地裂开一般。
不会的!还有好多疑惑,没有解开;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弄明白;还有一个好好的道别,没有实现……
我的心里,何时也种下了这样的执念。没有说再见的再见,就不是再也不见。
这样想着,我一个人,回了家。进门,他不在。看到毛球的那一刻,我心里稍稍安慰。至少,他不会丢下毛球无声无息地离开,不是吗?
换下湿漉漉的衣服,我再次出门。走到门口时,犹豫了一下,携了两把伞。
紫华豪庭
因为大雨,小区室外活动的人很少。
从小区警卫员开始。
每一栋,我开始挨家挨户摁门铃。
这是最愚蠢的办法了,但是怎么办呢,十几年过去了,大多是年轻的面孔,谁还能记得死了人的旧事呢。
没人应门;被当作传销,拒不开门;被当作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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