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卫生间时,祁真不好意思地叫了停。他进了厕所,樊以声和许教练就在外面等他。
因为有人等着,祁真动作很快,他洗了手出来时,外面的人正背对着卫生间说话。
祁真本想出声,耳朵却先听见了许教练的话:“你确定你那个朋友是直的?之前过来的路上你跟我说话,他还瞪我了。”
然后是樊以声的:“老许你别拿这个逗我玩啊,我会当真的。”
“我逗你玩有奖金拿么?”许教练“切”了一声,之后交谈就停止了。
祁真的思维也停止了。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上前跟两人汇合的,也不记得是怎么回到出版社挑拣杂志的,他没有和樊以声道别的印象,坐地铁回家的记忆也是空白的。
当大脑终于能正常工作时,他已经坐在了家中的书房里,手中握着铅笔,水彩纸上,计划要画的场景已经连草稿都勾完了。
15.
祁真对着草稿发了一会儿呆,突然“啊”的一声拍案跳起来,他起身太急,椅子还没退开,胯骨就撞上了桌子。
很疼。
疼痛是鲜明的,内心的不敢置信也是鲜明的。
祁真跌坐回椅子里,捂着撞疼的部位,脑子里放烟花似的五彩缤纷。
樊以声和许教练那两句交谈信息量太大了,大得他整个人都要膨胀了——没有奢望过的事情突然成了真,祁真甚至没准备好去笑,眼泪就先涌了出来。
家里只有他一个人在,他却揉揉胯部,掩饰地说“真疼”。
两年零三个月的相识,一年零九个月的暗恋。
数字是抽象的,只有经历的人知道它意味着什么。
祁真抬起胳膊,横在眼上,眼泪濡湿了皮肤,眼窝热得发烫。
鼻子酸着,眼泪也没止住,祁真却突然开始笑,还越笑越开,最后干脆笑出了声。
“我是笨蛋么?”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整个人蜷坐在椅子里。
胳膊上的眼泪再也分不清是哭的还是笑的。等终于笑累了,力气都耗尽了,祁真才放下胳膊,仰头靠在椅背上。
“笨死算了。”他嘟囔着。
面北的书房有着面北的窗,祁真能看到外面的天空,临近正午,蓝色有些泛白。祁真看着那浅薄的蓝色,大脑像是放空,又像塞得爆满。
他只是不擅长人际关系,并不是真傻。听到樊以声和许教练的话,再想想这几天发生的事,祁真还有什么猜不出来。
刚决定主动出击,就意外得知其实对方也有那个意思——这是个好得不能再好的消息。
但从某种角度来说……也打脸打得生疼。
“直的?嗯?”祁真好笑又好气地问自己,“怎么看人的?”
第一次见面是在书展上,樊以声西装革履,和一位穿小礼服的编辑姑娘一起充当那天的活动主持。两个人站在一起,掏出九块钱就能扯证结婚一样。
第二次见面是书展结束后,回n城的高铁上。他们不在一个车厢,祁真去餐车吃东西时,出版社的几个人正要离开,樊以声绅士地替几个姑娘拎着包。
第三次见面已经是几个月后,期刊要做第二年的选题计划,邀请在n城的几位合作作者一起到茶座讨论。不是什么必须去的会议,但祁真还是去了。
第四次见面是第二年的选题讨论。
而第五次见面,就是邀请樊以声同住。
现实生活中的接触就只有这么些,还都沾着工作的边,祁真一一数完,决定还是原谅自己看走眼的事。
——反正,犯这种错误的人也不止他一个。
祁真把椅子挪到电脑前,小烦医生在线,祁真没有发什么信息,只把聊天记录点出来,慢慢翻看。祁真没换过电脑,记录保存得很完整,小烦医生卖萌打滚的表情也都还在。长长的记录看得祁真不时发笑,但那些热情活泼的留言里究竟哪些是玩笑,哪些搀了真,他却分辨不出来。
祁真关了记录,光标在对话框里闪。
屏幕上突然刷出条新信息。
小烦医生:“我快下班了,等我回家做饭给你吃~”
句末跟着一个亲吻的表情。
祁真看着那个表情,回了一个“好”。
他没有等上太长时间,二十多分钟后,樊以声就在厨房里忙碌了。祁真站在厨房门口,不进去帮忙,也不听樊以声的话去餐桌边坐着等。樊以声大概是被他看得紧张了,一顿饭做得手忙脚乱。好在菜都是家常菜,盛出来卖相不太好,味道上倒没什么问题。
祁真这顿饭吃得很安静。要说不好奇樊以声的真实想法,肯定是假的,但看到樊以声赶回来做了这一桌的菜,他又不想急着把窗户纸捅破了。
出版社中午的午休是两个小时,听起来很长,但算算做饭吃饭的时间,还有路上的时间,其实剩不下多少能休息的。
午饭后,樊以声照例不让祁真洗碗,他站在洗菜池前,一边洗,一边跟祁真讨论学游泳的事。
洗好了碗碟,时间已经快到一点半了。樊以声也不多耽搁,到玄关换了鞋就要去上班。
祁真站在门边送他。
忙了一中午的人笑呵呵地向祁真告别:“我走了,晚上见。”
祁真回了一句“晚上见”,然后在樊以声转身时,飞快地补了一句:“以后午饭我会做好等你回来。”
他没有等樊以声反应,佯装顺手地关了门,门一关,就立刻趴在门板上从猫眼往外看。
门外的樊以声开始还有些没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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