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襄的手,十指交缠,rex把嘴唇贴住顾言襄汗湿的手心,再印下深深的一吻。
那么多的吻……
顾言襄声音发颤地问:“你爱我吗?”
rex沉默一会,胸膛起伏着,过了几秒,他睁开眼睛,正视顾言襄眼里的星光。
一件事情,rex过多久也不会忘记。
那是他和顾言襄分开的多年后,一次途经地中海,他由意大利的巴勒莫前往阿玛尔菲,当告别了大陆,游至水天一色的深处时,所有人类文明的热闹都从他身边渐渐消失了,只剩下岑寂如灭的海,在耳边忽急忽缓地回响着的大自然的轰鸣。眼前弥漫着无可名状的孤冷之气,繁星的影子在深邃的海域里睡着,银河浩瀚,孤船于星海驰骋,当波浪掀起时,整个宇宙都在他眼前晃动起来,那骤起的火焰般的绮丽非言语所能尽述,那一刻自然的浪漫震撼着rex,直叫人欲把繁华尽抛,愿永远葬身此处。
风愈急,彻底丧失了供人以美感的情调,一海的星子被打翻,视线混沌得辨不清眼前事物,又黑又冰的海浪几乎扑到了甲板上,发出半点也不动听的怒吼,空气中咸腥密布,死鱼的尸身在浪头里翻腾,rex抓紧栏杆,极力稳住自己身体的同时,又感到一种无法逃避的恐惧,这瞬间的美的迷失,却又同时激起他身为人的本能,好几次,海水舔到了他的脚趾,来不及思索,不远处的意大利水手已经迎风唱起了古老的威尼斯船歌。他不懂他们唱的是什么,但曲调的激昂与快乐一下子抓住了他的心,活泼、迷人的意大利南方,他还身处风暴的中心,和煦的阳光却已降临。
第二天,船在黎明时分驶近那不勒斯港,天还未大亮,海面在暴风雨的洗礼之后看起来竟这样恬静,委婉,没准昨夜的惊心动魄是个梦吧,rex如此想着,将目光投向远处的维苏埃火山。威力惊人的火种仍在休眠,山脚下掩埋着古城庞贝昔日庄严的太阳神庙,令无数贵族流连忘返的商铺和娱乐场,绿庄稼,橘子林……俱往矣。晨风习习,rex穿着件衬衫散步至船头,忽闻一声清啼,一只海鸟与他擦肩而过,盘旋在那不勒斯海湾陡峭的山壁上。从海边到山腰,形如浮雕的中世纪建筑危险地耸立着,它们神秘而大胆,是凡人享之不尽的销魂窟。彻夜狂欢的灯火密密匝匝的,交织成城市浮艳的光带,璀璨夺目的倒影渐渐向下,海水摇曳,乍一看,恍恍惚惚成了浮世暧昧的一隅,与昨夜波澜壮阔的星光相比,又是另一番浪荡的情致。
太阳升起了,rex也即将下船,重返城市之前,他不禁回首大海。
孤淼的大海,是旅人的依归。
而直到此时rex才明白,原来暴风雨从未真正过去。
只见弧形的海湾上空,被冷雨浇灭的火焰重新爆炸,油画似的层云渲染地占据了顶端,在这份热情的感化之下,整片天堂都熊熊燃烧起来,光把一切置换了位置,不费吹灰之力地,象征繁华的城市在霞光的笼罩下黯然失色,海的那一边被数以万计的色彩灌满。天空是蓝绿色,云是宝石红,水是紫罗兰、淡紫、暖橙,船灯是铜黄色,峰峦叠起的火山是青绿色,火花四溅的天地间,彼此吞噬的景象又诞生出新的美感。浓厚有力的颜浆料层层铺展,仿佛用不尽似的。一股巨大的、卷曲扭转的力量把rex拖进火热的漩涡,蓝色的星点飞去了地球的另一端,城市与海,在黎明的曙色中共同被统领,边际被目睹着消失,海水漫过峭壁,岩上灯光的倒影越堕落越快乐,最后一齐幻化成了最纯净的金……
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样东西,但rex在这刹那的确想起了顾言襄。
既见那不勒斯,死亦何憾。
三天后,他启程回国。
这天晚上两人聊了很多,顾言襄听rex说起那些发生在他身上的,他所不知道的事,其实并不是多具体的事项,只是一些片段似的人,他们可能是中国人,也可能是日本人,希腊人……大多是rex的朋友。也许在rex的口中,他们都有个圆圆的脑袋,丰厚的啤酒肚。一个一个模模糊糊的轮廓展现在顾言襄眼前,他们都不重要,又都很重要。顾言襄听着听着,他忽然意识到,在他们各自潇洒的这十年里,rex真的经历了不少好玩的事,遇到了不少有趣的人……
“怎么了?”rex见他闷不做声,掐了他脸一把。
“没什么。”顾言襄催促他继续说下去。
这样太好了,rex的故事好像永远说不完似的,顾言襄心想:他过得如此不无聊,真是不枉费自己被他甩了呀……
9
顾言襄不是没想过自己的身体有天会垮,但当事情真的发生时,他还是一下子吓傻了。
“有没有搞错?我一直不舒服的都是胃,怎么忽然成脑瘤了?”
一天之内,他打了三次电话给医生,医生是他曾经的追求者,碍于情面,不便不接他电话,最后他劝他:“你可以去别的医院再做一次检查。”
“我会的!”
顾言襄气鼓鼓地甩掉手机,直到有三家医院的报告摊在他的面前(其中一份略有不同,除了确诊他患有中心颞叶瘤以外,还指出他对紫外线有轻微过敏),他才放弃了挣扎,第一个念头是打电话给他的保险经纪。
“我希望我健康。”
那天正好是他生日的前一天,他在外面疯到了十二点,切蛋糕时,他大声宣布。
“你哪不健康了?”一个他的前男友,熟悉他的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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