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在吗?……”
噢!这谦卑嘶哑的声音……她又叫了一声,声音还是那么低:“让!……”随后是一声悲恸的长叹,信的窸窣声,告别的飞吻。
当她徐徐地,一级一级地,像是等着被呼唤回来一样地下了楼梯以后,让立即把那信拾起拆开了。这天早上人们在患儿救济所埋葬了小奥斯科纳。她是同奥斯科纳老爹和夏韦尔的其他几个人一起来的,忍不住要来看看他或是留下这张事先写好的便条。“……我对你说过!……如果我住在巴黎的话,我会整天赖在你的楼梯上不走……再见,亲爱的,我回我们的家去了……”
读着信,他已泪眼朦胧。他回想起在拉卡德街发生的相同的一幕,被关在门外的痛苦的情人,从门下塞进来的信,芳妮冷漠地大笑。这么说她爱他甚过他爱伊琳娜! 也许是男人因为比女人更多关注职业与生活上的冲突竞争,不能像她们那样执著于爱情,除了占据她们整个身心的恋情之外,她们对一切都无动于衷,漠不关心。
这种折磨,这种令他痛苦的怜悯,只有在伊琳娜身边才能忘却。只有在她面前他的痛苦才不会来袭击他,而是消融在她温柔的蓝色眼波里。他只觉得疲惫不堪,真想把头倚在她的肩上,在她的庇护下,不说,也不动。
“你怎么啦”
是的,他很快乐。但是为什么他的快乐中包含着许多悲伤和哭泣呢?有时他很想告诉她一切,像告诉一个可以了解他的悲苦的友人一样;可怜的傻子,他没想到这种信赖在彼此还不深知的心中将引起怎样的不快,会给心心相印的爱情造成怎样无法弥补的创伤。啊!他要是能带着她远走高飞就好了!他觉得这样他就能抛开所有烦恼。但老布其勒一点儿也不愿把议定的婚期提前:“我老了,我身体不好……以后我将再也见不到我的孩子了,别剥夺我这最后的几天时间。”
婚礼将在城堡里举行,这样可怜的妈妈就不必走动了。她每礼拜要给她未来的儿媳寄来一封情深意厚的信,由她口授,狄沃娜或贝达妮小姐妹中的一个执笔。同伊琳娜谈起他的家人,在旺多姆广场回忆城堡,这对让是一种温馨的快乐,他一切的爱心都集中在亲爱的未婚妻和家人身上了。
只是看着她对一些自己已经不感兴趣的事情,对自己已经视为平常的婚姻生活的乐趣有着孩子般的憧憬,让惊恐地发现自己与她比起来竟是如此苍老和疲惫。一天晚上,他正在核对必须带往领事馆的东西——家具、某些布料,并开列单子,写着写着,他停下笔来犹豫着,他又回想起在阿姆斯特丹街的旧居,并且不可避免地又一次回想起在那个女人身边,他的家庭生活的快乐已被他在与另一个女人五年的共同生活中享乐净尽了。
想
《女神的沉沦》14(1)
“是的,我的朋友,昨天夜里在罗莎的怀里死去了……我刚刚把它送到了动物标本制作商那里,”
让从巴克街的一家商店里出来时,音乐家德玻特缠住他不放,好像憋了满肚子的话要找人倾诉,这与他商人似的冷漠脸孔是不大相符的。他告诉让,巴黎的冬天谋杀了可怜的彼其特,尽管给它裹上了棉花,尽管两个月来一直用酒精灯在它的小窝下燃着,就像对早产儿一样,它还是被冻死了。昨天夜里,他们全都陪着它,想尽了一切办法,它还是不停哆嗦,最后一个冷颤让它从头抖到尾,它死了,死时就像个虔诚的基督徒,疙疙瘩瘩的皮肤上洒满了圣水,生命如波光一闪、棱镜折射一样地消失了,皮拉利大妈一边洒着圣水,一边抬眼望着天,说:“!”
“我觉得很滑稽,但是又很难过,特别是在我离开时,我那可怜的罗莎眼泪汪汪,十分悲伤……幸好,有芳妮在她身边……”
“芳妮?……”
“是呀,有好一阵子我们没见到她了……这天上午大家正伤心欲绝的时候,她来了,于是这个好心的姑娘留了下来陪伴她的朋友。”他没有注意到他的话产生的震撼效果,又说:“这么说你们分手了……您还记得咱们在恩依昂湖上的谈话吗?至少,你吸取了别人的教训……”让感觉到他赞同的话语里有一丝羡慕。
葛辛紧锁眉头,想到芳妮又回到了罗莎莉身边,他心里真有点不舒服,但他随即又责怪自己太软弱,不管怎样,他已经没有权利也没有义务干涉她的生活了。
他们来到博纳街,这是一条十分古老的巴黎街道,过去曾是贵族专有的地方,在一幢房子前,德玻特停下了脚步。他就住在这里,或者不如说是为了在众人面前维持光辉的形象而让别人感到他住在这里,事实上他总是呆在维利埃街或者恩依昂。他偶尔光顾这里,只是为了不让他的妻子和孩子显得彻底被人遗忘了似的。
让要走了,正要说再见时,德玻特伸出又长又硬敲键盘的手握住他的手,大大方方地请求他,他已经不再对自己的fēng_liú韵事感到难为情的:
“帮我一个忙吧……跟我一起进去。今晚我应该同我妻子一起吃饭,但无论如何我不能让我可怜的罗莎一个人伤心绝望……有你陪着,我就有借口离开了,无需作什么烦人的解释。”
音乐家的工作室在三楼一套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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