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随即便无力支撑,我昏迷在结界之中。
倒下之前我看向身下。谢白衣衫狼狈,却眸色清明,一双眼睛锐利地看向结界,似乎能窥破这层屏障,射入我的心里。
从京城回去路阻且长,我将养数日,终于恢复一丝体力。
皇上虽免了谢白死罪,但想必即时就后悔了,万民之下又不可改口,打发了他回原籍。
过几日就下了令,派个都尉军衔,即日赴边疆战场。
边疆战事连绵,西戎人攻无不克,占据了北方广袤的土地。
文官从武,第一战便上前线,与死罪也无异。
这一回,我纵是有心,也保不住他了。
谢白一身黑甲,倒是英姿飒爽,临行前来了我的庙,明明这回才是永诀,他却什么话也不再说。
谢家夫人几乎要哭瞎一双眼,头发白了大半。
大约是上次许愿成了真,这次又拿来祖传玉佩,求一个洗礼护身。
玉是好玉。
我注视良久。美玉能养灵,或许,我真能再救他一次。
我自断一尾封入玉中,如此一来便可以时时体察他的情况,如遇危险,自会护他性命。
绿色碧玉丝丝渗出红色印迹,谢夫人以为真是显灵,连忙为儿子戴上。
谢白却目色沉沉。
我藏身佛像背后治疗创口。
八条尾巴如今已为他舍了一半。
每次都说下不为例,但终究何时才会是最后一回。
这一路前行果然辛苦。
出乎我意料,谢白看起来并不健壮,一杆红缨枪却使得极好。一路险象环生,却并无性命之虞。
西戎人骑兵优良,擅长草原上大开大合。经历之前种种,谢白也渐渐沉稳,以城门攻防战为主,不会轻易受人挑拨。临到攻城守城,也总能化险为夷甚而以少胜多。。
皇城中此时却出了事。
南康王率领叛军,直攻入皇宫。
边疆一时军心不稳,有人勤王,有人护主,西戎人趁乱攻了进来,以全城性命迫谢白投降。
西戎人强者为尊,掳了谢白之后,不舍得轻易杀掉,只希望他能归降,但最好的招安手段,自然是和亲。
西戎公主高鼻大眼,美人一个,瞧着谢白的眼神也是美目盼兮。
我默默收了法术,不再看下去。
多好的结局,美女配良将。
他再也不必,接受我的保护。
联动的阵法此时却猛烈地颤动起来。
我急急张开法力,状况却截然不同。
谢白周围,西戎武士大刀长弓,严阵以待。
他……我目瞪口呆,他不会是拒绝了吧。
他想什么呢?就算不愿受此相逼,现在也是敌营之中啊。
谢白从脖子上取下玉佩握在手心里,“白心有所属。大王,我很抱歉。我不可能会是公主的良配。”
心有所属?我都没听说过。这种糟糕的借口,怎么会有人信。
西戎王果然震怒,一声令下,押出营外。
万箭齐发。
谢白手中玉佩“腾”地升起,一团火色红雾罩于身上。周围弓箭悉数折损。
数千兵将众目睽睽,就见谢白立于红雾之中毫发无损。
谢白明显也难以置信,手握住玉佩惊疑不定。
我小心维持着和玉佩的联系,在这么多人面前暴露法术,我也不知会是有何后果。
果然西戎王惊吓过后大喝一声,“这是个妖人!所以才能伤到我们那么多人!来人!把他抓起来!”
谢白被锁入铁牢。
手里摩挲着玉佩目不转睛地看。
他定然是看不到我的,但我却还是被盯得发慌。
谢白轻声开口,“是你么?”话音未落又笑了出来,“我又在犯傻了,纵然是你,自然也是不愿被我发现的。”
几日后西戎王提审谢白,旁边坐着一干和尚道士。
谢白不肯吐露当日原由。一个和尚上前献策,“刀剑这种东西伤不了这种妖人,大王或许该试试其他方法。我等在此护持,必保大王的安全,否则一旦放虎归山,可是后患无穷啊。”
西戎王本来犹豫,听了这话,也应了下来。
我心急如焚,若是这样一轮一轮试下来,玉佩里残存的那点法力,又如何能挡下生死之灾。
第一试是火。
西戎王令人把谢白绑上架子,火燃上干柴,猛地扑了上来。
谢白眉眼淡淡的,低声说,“你不必急,若我还有什么遗憾的,就只是想问问你……”
玉佩突然腾出一阵红烟,挡下肆虐起来的火舌,我终于还是想到了办法,借由玉佩可以传递断尾的法力,代价是,它所受攻击全部会还诸于我。
烈焰炙烤在我身上,鲜亮的皮毛一寸寸剥落,我的法力日渐式微,已挡不住多少痛苦。
另一种新的痛感却转瞬即至。
谢白一侧已开始了下一轮——水淹。
火燎伤的创口迸裂出血肉。我不知自己的神智是否还能清醒,但仍然支撑住阵法挡去一阵阵攻击。身体被撕扯割裂,是巨石在抡捶,骨髓好像被一节节碾碎成粉末。纵使鬼谷炼狱,也痛不过至此。
三条尾巴挡下三次死劫,身体剧痛,法力又急剧损失,我奄奄一息。
攻击总算是停了下来。有道士拦下了西戎王,在场众人眼见谢白一次次面对酷刑却全身而退,都惊为天人,齐齐跪下请求饶恕。
那么现在,我终于阖上眼,可以休息一下了。
然而谢白终于还是要成婚了。
如今变了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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