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傅老板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地道。
那男子笑了,眼波随之荡漾似江水。
「敝姓池,池枕月。易老板请坐。」他起身,轻咳,挥手。
傅老板会意,恭敬地退到房外候命。
池乃赤骊国姓。当朝女皇共诞四子,在早产生下最后一子后数年再无所出,不得已抱养同宗侄女为嗣。
而传闻中这最后一位皇子,先天体弱,终年缠绵病榻,鲜在人前露面,也最不得女皇宠爱。
玄易也笑了笑,大咧咧地随池枕月入了座。
池枕月摊开另一只纤若无骨的手,掌心赫然托着朵颜色形状几可乱真的芍药珠花,微笑道:「这朵珠花,小王喜欢得很。易老板只管说个价。小王还想向易老板再买上几件,在皇母下月寿辰之日送上,略表孝意。」
「原来四殿下是要为令堂大人贺寿,四殿下一片孝心,易某佩服。」玄易清了清喉咙,肃容道:「易某生平最遗憾的,便是双亲过世太早,叫易某无法尽孝道。易某最是钦佩四殿下这样重情重孝之人。这朵珠花,就当易某送给四殿下的见面薄礼。」
「这......」池枕月微怔,随即轻笑:「易兄如此慷慨重情义,小王若推辞,反是看轻易兄了,却之不恭,多谢易兄了。」招手叫来名侍女,命她收起珠花。
晏轻侯捧着箱子站得笔直。心底冷笑:送上一朵珠花,玄易这家伙便从易老板变成四殿下的易兄了,这买卖做得实在划算。不过这家伙,也太会睁眼说瞎话,明明二十岁上,玄龙老皇帝才驾崩,而玄龙太后至今尚建在。这玄易,居然煞有其事地说双亲早亡,而且还有板有眼......
「小晏,还楞着干嘛?快把首饰给四殿下过目。」玄易叱道。
小晏?晏轻侯眼一眯,但看看场合,还是忍住了,将木箱往桌上一放。
玄易从满箱令人眼花缭乱的饰物中捧出件九凤夺日的金翠珠冠,含笑道:「这是易某珍藏多年之物,四殿下可满意?」
九头用金丝串以各色珍珠、珊瑚珠编织而成的彩凤形态各异,栩栩如生,上下翩飞围绕着粒大如鸽蛋的浑圆明珠。如此大的明珠已是世间罕有,更因经烛焰一照,明珠流溢出金红紫蓝诸般光晕,瑰丽不可方物。
周围侍立的随从个个看直了眼,几个侍女更连眼珠子也快要掉出眼眶。
池枕月亦露出几分赞叹:「易兄,这件珠冠实在是巧夺天工,皇母见了,必定会喜欢。不知易兄想售多少金?」
玄易伸出一个手掌。
「五万两黄金?」池枕月不太相信地问,「易兄,这珠冠,少说也值个二三十万两金。」
「是五百两银子。」玄易笑看众人怔楞的表情,道:「四殿下是识货人,易某也不打诳语。这珠冠,易某当年购来时,便花了足足二十三万两黄金。」
「那为何?」池枕月蹙起了两道眉毛。他的眉也纤细,姣好如女子,但丝毫没流露出女态,只会让人情下自禁想去抚平他眉问忧愁。
玄易将珠冠又放回箱中,盖上箱盖,才对池枕月道:「易某一介小商贾,蒙四殿下不弃结交,是前世修来的福气,哪还能赚四殿下的银两?这珠冠,算是易某送给令堂大人的寿礼。女皇寿辰当日,易某愿随四殿下亲自奉上。至于五百两银子,就当四殿下给易某远来赤骊的车马费吧,呵呵......」
池枕月眼波轻漾,融了满江月影,最终轻咳两声,笑道:「枕月能交到易兄如此大方的朋友,不枉此生。易兄,我敬你一杯。」
举起面前白玉盅,一口饮尽美酒。
两人杯来盏往,谈笑风生,竟似相见恨晚,直至月满西楼,池枕月两颊浮起酡红,显是不胜酒力。
玄易趁机告辞。池枕月叫随从奉上五百两银票,亲自送玄易和晏轻侯两人出了雅间。
待再也看不见玄易一行背影,池枕月伫立廊间,沉思-阵,微笑着返身入内。
☆ ☆ ☆ ☆ ☆
屏风后,箫声已止,余音兀自嫋绕。
「你们都退下。」他喝退了雅间里的侍从,又替自己斟了杯酒,坐下慢慢啜饮着。
脸上红晕更深,他眼里,却清明若水。
「你身体弱,少喝点。」一个男人声音无奈地轻叹,转出屏风。
男人手持洞箫,青衫悠远,容颜白皙俊秀。
「池君上,陪我喝。」池枕月浅笑回头,将半杯残酒递到男人面前。
酒色殷红,却红不过他眉心那点血泪般的朱砂痣。满楼花香暗自萦绕,风里,犹带从他艳色唇角呼出的酒香。
池君上看着他,似已痴醉,接过玉杯,甘醇酒水如条笔直的线顺喉而下,令他神智一清。「皇母寿辰那天,你真的准备带那姓易的一起进宫?」
「你之前也该看出来了。姓易的说得天花乱坠,无非是为了要我带他入宫。」池枕月在笑,眼波里闪着狠色。「他多半,是想在皇母寿辰上捣鬼。」
池君上点头道:「那姓易的来路不明,不可不防。不过他身边那护院,我在屏风后瞧着挺眼熟。」
他轻轻以箫击掌,目光闪动。「那人身材五官都跟一人很相似,可按理,那人不该来到赤骊才对......」
池枕月一甩红袖,佣懒地伸了个懒腰,淡淡道:「多猜无益。姓易的既然想进宫,我就遂他愿,他若真能将赤骊闹个天翻地覆,还帮了我的大忙。」
他眼角斜挑,「二哥,你说是不是?」
这一眼,竟是活色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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