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叹了口气,“罢了,与我无关,十七年前的那场火烧完,他就已经不再是我的大哥了。我常维华自那之后无父无母无长兄幼弟,孑然一身,到也挺好。”
“我不是你大哥吗?”林熙明说道。
我微微笑着,“你是我的伴侣,若是我大哥又如何做我的伴侣呢?”
他哽了一下,有些无奈地说道,“维华,我真的是越来越说不过你了。”
“书中自有黄金屋。”
作者有话要说:
原本说全部写完一次性放出来的
但是……没憋住quq
第15章 第十五章
【二十一】
日子不咸不淡地过着,那日看见的那个背影仿佛只是一个看走眼的影子,被我遗忘在了脑海深处,虽说仍旧是防着点,但还是没怎么放在心上。陈年往事不必再提,更何况如果他找上门来,一个“已死之人”又能拿什么威胁我呢?
日军空军对昆明一带的空袭更加频繁,习以为常的跑警报之中偶有抬头看天,却也能看到霍克三型号的飞机在青天白云之中迎击。这是中国的飞机,何毕曾在与我的书信中提到过。
他常常与我说起一位名叫刘粹刚的空军英雄,他是中央航校二期的毕业生,在37年8月获准架机参战之后,到同年十月,短短三个月时间,就以时速与性能都落后的霍克三迎战日军的单翼战斗机九六式,击落敌机11架,击伤两架。
何毕甚是钦佩敬重这位空军“四大天王”之一的刘粹刚,只是英雄短命,同年十月,便以身殉国,年仅二十四岁。
我看到何毕那封信时,心中沉沉的有些压抑,便去问询了一下有关刘粹刚之事,才得知昆明本地的粹刚小学,便是在刘粹刚牺牲之后,其遗孀许希麟许女士创办的。
我记起来我是见过许希麟女士的,她仍旧是个年轻的女士,一双眼中盛着的是不易觉察的、沉淀多日的哀愁,还有育人的坚定。
最近战事频频,我和林熙明着实担心何毕,可却说不出任何话来阻止他,只好每次寄信的时候,都在信纸上写上满满的叮嘱。
我与林熙明注定不会有子嗣,何毕也是失了这个世界上的所有血脉的牵挂。我们将他视为如同有着血缘联系的亲人,自是不希望他死在他乡的土地之上,可是我们又不能看着他意志消沉,浑噩度日。这种似是打翻了调料盘一般的心思,让我们在读何毕的来信的时候,往往五味杂陈,难以言说。
不过尽管林熙明在信中叨叨许多,其实也并未涉及详细的内容,飞行员的培训和基地本就是机密,何毕不可能在信中说起。
今日起床,便感觉到一阵头晕,拖延了三四个月未曾好透的咳嗽今儿不知怎的开始严重,喉咙疼痛,以至喝水吞咽都颇为困难。林熙明为我熬了粥后便匆匆忙忙地去请大夫,我半躺在床上拿来报纸看。
没有过太久,林熙明便领着大夫来了,检查过后又是旧疾,开了些一直在喝的药,便离开了。我看着把板凳拖到床边,靠着椅背出神的林熙明,伸手拍了拍他的肩,“你怎么了?”
林熙明恍然回神,神采聚在了我的脸上,我看着他的脸,那是我熟悉的五官,我对他了解到哪怕一个小小的眨眼或是唇角一个细微的弧度都能觉察到他的情感,所以我知道他现在很难过,哪怕他什么都没有表示。
“……维华”,他抚上我放在他肩上的手,“你的……咳疾,怕是一年半载好不彻底了。”
我没有接话,只是把他的手掌贴在自己脸颊上,歪头靠着。
“所以,我想请求你”,他抬起眼,自下而上地看着我,“可不可以尽量保护好自己的嗓子?那些烟尘,离的远些。若是天冷了风很凉,就带着那条我织的围巾,护着口鼻。答应我……不要再病了可好……”
我一时间真的心痛得无以复加,只想狠狠地抱住这个男人,告诉他我没事的我会好的我不会离开他的,许下一堆看上去听起来美好无比的誓言,但那些甜美可人的誓言扒开之后,却全都是空空如也的谎言。
我没法保证自己会没事的会好的、更没办法保证自己不会离开他,我也无法紧紧抱住他,对他说出谎言。所以我只好歪着脑袋蹭了蹭他的手心,跟他说。
“我尽量。”
我尽量,多么无力的三个字,却是我能给他的最坚实的回应。
我看着他柔和了眉眼,笑着,眼底是抹不开的温柔与无奈。
我第一次突然有了一种悲哀的幻想,若是我们不曾生长在这个时代,那会是怎样的庆幸与美好。没有那些战火硝烟,没有那些血海深仇,没有那些家仇国恨,我们是不是能安宁的过上平庸却美好的一生。
不需要曲折回环的爱情,不需要轰轰烈烈的生活,只是平庸无奇平淡无义的一日三餐日升日落,就好。
话虽如此,我却从来未有过后悔生在这乱世。我爱这大好河山、爱这土地、爱这片土地上生活的人们、爱……这个国家。
因为这份爱,我,常维华这一辈子注定,拥有不了那份平静的日子。
灵台无计逃神矢,风雨如磬闇故园。
寄意寒星荃不察,我以我血荐轩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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