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必然是讶异的:“戒烟了?”
李顾微微一笑:“打小没抽过,后来家里那位不喜欢烟味。”
嗯,甜
夏季炎热而漫长,傍晚时候暑气稍微消退一点,李顾跟纪寒星一起洗过了碗,拉着手出去遛弯。李顾脸上那种老成持重的模样无缝切换成了一个活泼高兴的老无赖,原本两人的手松松地牵着,走了一会儿,李顾慢慢勾上他手指,两人十指交扣在一起。
纪寒星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翘起,问他:“你不嫌热啊?”李顾拉着手晃了晃,故作青春,回以一个“娇俏”的笑容:“不热!星星的手握着舒服。”“我觉得热怎么办?”纪寒星问。李顾眼疾手快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晃了两下:“给你擦擦汗,再继续拉上。”纪寒星终于没绷住,不加掩饰笑起来。
空气里面有栀子花的味道,花的香气是这样的,来去都无迹可寻,偶然撞见却有令人欣喜的清甜香味。
李顾对如今的生活十分满意,走路的时候可以不自觉地从鼻子里哼出小调来。住宅小区私密性很好,李顾毫无顾忌地拉着纪寒星的手在这里晃来晃去,像一对再正常不过的情侣。
走了一会儿,纪寒星突然说:“昨天,我在学校附近看到邵力了。”
李顾倏地握紧他的手。
“他去找你了?”李顾眉头少见的拧了起来,还有些不易察觉的烦躁。
“没有,”纪寒星微微动了一下手,刚被李顾捏得有点疼了:“我在教学楼高处看到他在校门外晃悠,到下课时间人就走了。”
李顾也知道自己刚才失态,力道没有分寸,紧着给纪寒星揉了揉:“我前两天知道他出来了,没找着机会给你说。”
纪寒星问他:“你怎么打算的?”
他一用这种平静得看不出波澜的语气说话,李顾心里就开始犯怵,老老实实交待:“几天前‘兔子’来跟我提过这件事,问能不能给邵……给他介绍工作看看。”至于李顾同没同意,他没提,自然表示他也还没有决断。
纪寒星沉默了一会儿,李顾把他的手握得更牢靠又得避免捏痛他,一件小事做得跟个技术活儿似的,颇有点谨小慎微的意思。纪寒星感觉到了,轻轻回握了他一下才开口:“服刑人员重新进入社会有一定困难,你斟酌着帮一把也好。”
他一松口,李顾内心松快许多:“嗯,给找个离远点又稳定有人看着的,也省得他再走歪路。”
纪寒星神色平静,眼中温和不改。李顾拉着他往回家的方向疾走几步,纪寒星问他怎么了,李顾笑起来,“突然就觉得我命怎么这么好。”说话时贪婪看着纪寒星,纪寒星也深深朝他望过来,李顾凑到他耳边:“也突然特别想被你上。”
“你勾我,”纪寒星的语气危险起来,漂亮的青年浑身散发出拥有致命吸引力的荷尔蒙,李顾心里有那么一点点发毛,多年锤炼出来的气场胆量在这里全然没有什么用处,纪寒星把他按在落花簌簌的树下面,倾身深深吻了上去,“李顾哥哥。”
这一句轻声细语的哥哥钻进李顾耳朵里,让他浑身酥软,毫无抵抗之力。一吻结束时,花落了满头,纪寒星认真又淡定地给他摘去头上的落花,神情专注得让李顾这种老油条也莫名有些脸红耳热。
以前总是他照顾纪寒星的,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两人的角色像是倒置过来,那个漂亮的小孩成长为英俊精致的青年,从他生命里一朵奇异的小小的花,变成一棵挺拔的可以遮挡风雨的树。
当年纪寒星刚被带去宁川的时候天已经开始冷了,山里柿子比外面成熟得晚一些,正赶上这时候。
兔子是李顾同村的孩子,原名叫涂玉明,因为长了两颗迫不及待伸出嘴巴外面的兔牙,所以被小孩们起了这个外号。他家屋后有两棵长势特别好的柿子树,一到季节,火红地连成一片,老远都无法忽视的生机勃勃。
兔子他奶奶摘了熟柿子,早上摸黑从山路下去,去稍微繁华点的县城卖掉了两筐,预先留了一小篮子大的下来,让兔子拎着去给村长送点。
涂玉明抱着准备拿去上贡的东西,一路走一路被馋得不行。想着要是能偷偷拿两个就好了,吃掉几个篮子也没这么沉,自己还能尝点甜味。正要把心里的小计划付诸行动时,一个小石子飞了过来,李顾从高处山石上蹦下来:“嘿,兔子!你那么猥琐地盯着柿子干嘛呢?”
涂玉明老实了:“我就看看,天这么冷,别给它们冻坏了。我奶让我给村长送去的。”
李顾想了想:“行吧,那我帮你拎。”兔子只能眼巴巴把篮子递给了李顾,还得跟他道个谢,心里别提多纠结了。
半路恰巧遇到村长在给各家发东西,打了招呼,村长大手一挥,让他们吃几个然后都给纪知青送去。兔子得了村长首肯,迫不及待想对那篮柿子做点什么。李顾一个抬手,把篮子提溜得高高的,兔子蹦着都够不着,李顾说:“着什么急,等会儿有你吃的。”言毕雄赳赳气昂昂带着个兔牙小子往纪知青那里去,一路上王霸之气四射,吓得鸡都不敢近他身。
终于到了门口,发现纪知青家里没人在,李顾只能揣着手跟涂玉明一起等着。小兔牙第十八次把口水咽得震天响的时候,李顾终于受不了,不耐烦地努努嘴:“吃吧吃吧,挑个小的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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