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多大了,他也记不起自己上个生日,他记忆里好像就没怎么过过生日,但年纪不能用生日来计算吧,那用什么,他被难倒了,应该是出生年月吧,用现在年份做个减法就可以轻松得出,所以他是几几年生人?他生母是躺在哪个男人身下,像他现在这样。狼冲他们走来,绿眼睛在黑暗里发着荧荧的光,小招想他会不会扑上来,如果扑上来,会咬穿谁的脖子,应该是段绍同吧,毕竟他在外面,离得比较近;也可能是段绍同身下的他吧……狼越来越近。
段绍同把小招顶在墙上,大力抽送中撞上墙壁上的开关,天花板上暧昧的桃红色灯光轻飘飘落在他们身上,落在小招赤裸的身体上,把他暖白的皮肤照成红色,那光的色彩像是妓`女一样。撞击还在继续,肉`体与肉`体的,肉`体与墙壁的;灯光亮起的那一刻,步向他们的狼猛地调转方向,逃窜出这条长廊,尾巴尖从门口处一扫而过。小招睁着眼睛,一眨不眨。释放过后,段绍同捧着他的脸,手指抹掉他的泪。
男人亲昵的声音啃咬在他耳边,轻轻问他怎么哭了。狼没有了,小招的狼没有了。
室内依旧很冷,小招没穿衣服,又被折腾一通,身体愈加滚烫起来,段绍同再去抱他的时候,额头抵在他的额头上,低声说:“你需要休息。”
小招没说话。
段绍同又问他要不要回家,小招什么也没说。他趴在段绍同的背上睡着,又从家里的被窝里沉沉睡去,高烧让他手脚发凉,头脑滚热,他做了一个又一个的梦,梦里全是那只风筝,他现实中对上面字的兴趣在梦里无限放大,让他在梦里得以细细观察那只简陋的风筝,那纸面上的字他看得清楚,好像是诗,那天跟那小孩说话的男人是个诗人,他把自己的诗稿做成了风筝,交给小孩,叫他飞到天上去。那诗里写的什么,狼啊狗啊,牢笼啊;还有更抽象的词,什么束缚啊归属啊故乡啊;又写了好多“自由”,字写得很大,“自”、“由”二字都是框架组成的字,那些框框里密密麻麻写了许多小字,小招凑近了仔仔细细地看、他努力地看才看出来那写的是什么——全都是他的名字,密密麻麻,小得像针尖儿。他又梦见火光与狼,狼的尾巴着了火,嗖地从笼子里窜出去,奔向大山;他还梦见自己坐在走廊桌子上跟段绍同做`爱,狼扑了上来,段绍同一晃不见,飞扑过来的狼咬断了小招的喉管,獠牙啃噬上他脖子的时候,身上的狼又变成了段绍同,是他在亲他。颠颠倒倒,他迷迷糊糊半梦半醒好几次,守在床边的人喂他喝水,他又想到了自己的母亲,梦里的自己小小的一团,高烧不退,母亲喂他喝水,一会儿有人叫她出去,许久没有回来,他等的着急,自己爬下床推开门,门里的房间充满了同样的桃红色灯光,落在女人白花花的大腿上。之后他又睡过去,梦到小孩还在广场上放风筝,小招顺着风筝线一路往上望,才发觉这次在天上飞的不是风筝,是小牛奶被打掉的胎儿,胎儿的脐带垂下来,又成了母亲手里长长的风筝线……
“你刚刚一直在说梦话。”段绍同见他醒了,说。
“我说了什么?”小招问。
“什么都说,”段绍同说,“还叫我的名字呢。”段绍同把水放在床头柜上,笑着问他:“你梦到我什么了?”
小招抬抬眼皮,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半晌,他说:“我梦见那小孩的风筝了。经常跟他在一起的那个男人是个诗人,风筝上写着他的诗——他写得很好。”
段绍同问:“什么诗?”
小招迟疑了一下,回答道:“就是,狼啊,狗啊。”
“那男人是个小学语文老师,不是诗人,”段绍同说,“风筝上的确是诗,不过只是些普通的古诗。”
小招问:“都写的什么?”
段绍同回答:“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什么的。”
小招有点儿失望,过了一会儿,他又确认道:“真的?他真不是个诗人,那风筝上也没有狼?”
段绍同笑了:“风筝上怎么会有狼。”
“那狼在哪里?”
“山里。”
小招想起果子说协管组打狼的事儿,问段绍同:“你们找到那只狼了吗?”
段绍同说:“没有。”
小招撑起身子来,又问:“还会接着找吗?”
段绍同反问:“为什么不?”
为什么不?小招失落地躺回去。
段绍同临走时对他说,外面很冷,注意保暖,不然感冒会加重;小招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头,段绍同又说,最近不要出去乱跑,因为狼还没有找到。小招这次不点头了。
“我知道狼的事儿跟你有关。”段绍同说。
小招一点儿也不意外,他的破绽太多了,段绍同又太聪明了。
段绍同原本已经迈开步子,又折回来,对他说:“最近白国会调派新的组长来这里,把我换回去。”
小招“嗯”了一声,挥了挥手说:“那再见。”
段绍同没有接着离开,他转身坐回来,说:“你知道的吧,有些事情是无法抵抗的。”
小招笑嘻嘻地问:“你是说做`爱吗?”
他对段绍同很少露出个笑模样,但一说到情爱他就笑,跟段绍同那种习惯的笑不同,小招的笑里怜悯居多,他似乎真的在可怜自己,他在嘲笑自己,他在报复自己、在作践自己。或许只有这样才能给他安慰,才能予他救赎——他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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