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之后,陈听躺在被窝里跟裴以尧回忆起了小时候。这其实很奇怪,因为他跟裴以尧在一起那么久了,什么话题都聊过,但就是很少聊到小时候的事情。
陈听觉得,可能是因为他们都忘了的缘故。
但记忆这个东西,说不定刺激刺激就出来了呢?
“我妈说,我们是一家医院出生的呢。”陈听跟裴以尧头靠着头,饶有兴致地把他妈告诉给他的陈年往事一股脑儿倒给裴以尧。
当然,他自恃大哥的身份非要去抱裴以尧,结果因为人太小摔在草垛上哭个不停的事情,他是一定会美化过后再告诉他的:“我那个时候还抱过你,没想到吧?”
“没有。”裴以尧这么回答他,但实际上他从他妈那里也听到了一个版本,而且非常详细。毕竟他妈妈初到国外时,太过思念家乡,就指着这么些回忆找乐子。
“还有啊,你还跟我去上学,就搬个小板凳坐在我旁边。”陈听好无所觉,还自顾自说着:“我妈和阮姨都在窗户外面看,我上着课呢,你还拉着我的手不放。”
忘记了不要紧,陈听可以自己脑补,久而久之,他似乎也想起了一些模糊的画面,但又分不清那到底是自己脑补的还是真实存在的了。
裴以尧静静听他说着,也不反驳他,等到陈听把肚子里的存货都说完了,他便将他往怀里揽了揽,说:“其实我只比你小了三个月,是你一出生就两岁了,所以比我早了一年上学。”
陈听的生日是农历十二月二十六,小月生,所以按照老一辈的算法,他刚出生就虚龄两岁。但无论如何,他比裴以尧大是事实。
“不要狡辩,你就是比我小。”陈听说。
“好,我比你小。”裴以尧的语气带着一丝宠溺和妥协,这让陈听很不爽,这明明就是事实嘛,怎么好像是裴以尧让他的一样。
“你那时候还叫我哥哥呢。”
“嗯。”
陈听乘胜追击:“对了,你还从来没有叫过我学长,为什么不叫?没有礼貌,你小时候比现在可爱多了。”
裴以尧无奈:“我倒是还记得一件事。”
“什么?”
“我后来那么黏你,跟在你后面叫哥哥,是因为你保护过我。”
闻言,陈听眼睛一亮,瞬间便把“学长”抛到了脑后,撑起上半身看着裴以尧,问:“我保护你?怎么回事啊?”
裴以尧便缓缓道来:“以前陈阿婆家有一只很厉害的大公鸡,专门拦路欺负附近的狗。有一回我们正好走过,他想啄我,你就把我挡在身后了。”
哇,我果然是个英雄。
这时裴以尧又问:“那只公鸡后来怎么样了,你还记得吗?”
陈听不大记得了,歪着脑袋仔细想了很久,以为自己想不起来了,却不知触动了脑海中的哪根弦,一下又想了起来:“我想起来了,后来这只鸡被我吃了!”
“吃了?”
“对啊,说是给我补身体。”
这只鸡,是一只长寿鸡,因为它太厉害了,每天雄赳赳气昂昂的,作用堪比一只看门狗。陈阿婆刚开始不舍得杀它,但她更心疼陈听,便宰了鸡给陈听炖汤,希望他喝了汤之后能像那只鸡一样强壮,一样厉害。
陈听还依稀记得那时候的事,陈阿婆的家距离他们的船屋其实不近,只有在去菜畦割菜的时候才会路过那儿。
有一次,陈听因为做饭的时候手指头被热油烫出了泡,难过的不得了,所以就偷偷跑出船屋躲在岸边的大树下哭。
陈阿婆恰好路过,可心疼坏了,但想到陈听妈那瘦削的模样,又不忍心苛责,于是就时不时过来帮忙。
她跟陈听早逝的奶奶关系很好。
不过那么久远的事,陈听记得有些模糊了。现在再想起来,心里只剩下对陈阿婆的感激,再体会不到什么伤心难过。
因为他有裴以尧了呀。
思及此,他重新躺下,在裴以尧怀里拱了拱,伸手抱住他的腰,举止之间多了一丝黏人。
裴以尧不知道他的心路历程,但恋人的情绪变化他还是体会得到的,低头在他头顶亲了一口,说:“现在换我来保护你了。”
他还是说了谎。
保护是真的,但陈听被公鸡啄掉了手指,哭得稀里哗啦也是真的。
当时,他跟陈听去外面采了蚕耳朵归来,恰遇大公鸡拦路。那只公鸡叫斗战圣鸡,是附近的小伙伴一起给它取的名字。
陈听天不怕地不怕,号称横行霸道小蟹王是也,区区一个斗战圣鸡怎么能被他放在眼里呢?
坚决不能啊。
于是他霸气地让裴以尧躲到他身后,英勇无敌地冲上去跟鸡打架,结果就被鸡在手指头上啄开一个小口。
他拉开嗓子就哭了,哭得恁响亮。
鸡被他吓跑了。
被鸡啄可是很痛的,是打针的一万倍痛。陈听作为一个合格的小霸王,立刻想到告状,可是环顾四周,只有裴以尧这么一个跟班小弟。
算了算了,将就吧。
于是他蹭蹭蹭跑到裴以尧面前,伸出自己的手指,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一边哭一边喊:“痛痛、呜呜呜呜呜呜痛痛……”
裴以尧是个把酷一以贯之的酷哥,长大了酷,小时候也酷,板着个冰霜脸看着陈听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也没啥反应。
陈听更气了,觉得自己更可怜了,委屈得蹲在地上哭。
裴以尧其实还有点懵,但是陈听哭得真是太惨了,蹲在地上看着小小一个,比他还小呢。妈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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