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你太严肃了。”母亲假模假样地板起脸,看向我的时候又立即笑若春风,“当初怀你的时候有人比现在还小心万分呢!”她向某个方向努努嘴。
我看了那个我应该称作父亲的男人一眼,口气有些糟糕:“是吗,我一直以为我是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呢。”
男人看向我的目光深邃,里面充斥着惯有的冷漠,但又掺杂了一丝那天我看不懂的东西。半晌,他抚住沉浸在喜悦中无法自拔的母亲的肩,慢条斯理地回应:“怎么可能,罗丽莎不会为一个捡来的哑炮费心劳力地起名字。是吧,亲爱的?”他冷冷地哼了一声,骄傲地昂起下巴。
“当然!那么,来给你的弟弟妹妹起个名字吧!”母亲显得很兴奋——尤其是跟她旁边那个欲言又止的男人比起来。
永远都和没抖顺的抹布一般皱巴巴的家养小精灵果果为我们端上水果沙拉,走过我身边的时候她瞥了一眼趴在我脚边的小熊,立即发出一丝呜咽躲到一边去了。我看了一眼父亲面前摆的那两本字典,想了一会儿说:“埃尔维斯(elvis),如果是妹妹的话……唔……妹妹叫艾琳诺(ele)。”
“埃尔维斯,艾琳诺?”母亲低声重复了一遍,“为什么?你知道,亲爱的奥丽芙,我希望以后我的好朋友们问起名字的意义时我可以说上一两句。”
“因为e啊,我是o,他们是e。”我笑着看向父亲,叉起一块苹果丢进口里。
片刻之后,母亲回过神来,她恍然大悟道:“噢~~这样啊,这样推演下去,你的第五个弟弟妹妹应该叫泰勒(taylor)什么的?”
“没错~”
然后我得意地看见,父亲的脸黑成了碳。果然,片刻之后他咬牙切齿地说:“我不同意。”
我但笑不语。
哦,那个深陷重度昏迷的病人的家属在哪儿呢?恭喜恭喜,病人的心跳频率恢复正常了。
温度一天天的下降,二十九号建镇纪念日那天傍晚,小镇下起了今年的第一场雪。雪光从纯色窗帘的罅隙中漏出来,我看了一会儿,然后小心地把窗帘拉严实了。自从父亲不再命令果果掩着藏着之后,我们家,尤其是客厅和主卧的窗帘就几乎没有拉开过。
“果果,壁炉的火似乎不太旺了。”看到父亲小心翼翼地搀着母亲下楼时,我嘱咐了一句,于是就看到那个小不点上蹿下跳从家里的各个角落翻检出来可以燃烧的物品,就差没把自己身上那块破抹布扔进壁炉里了。
母亲正欲抵着腰在靠近壁炉的沙发上坐下,果果立即机灵地塞过去一个软垫,换到了父亲一个些许嘉奖的眼神。我看着它走路飘飘然的样子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
突然,“哐”的一声,一份晚报被从大门上的报盒里投递了进来。果果打算继续展现自己的尽忠尽责,却被小熊抢了先。我威风凛凛的小熊獠牙一露,干巴巴的小家伙立即瑟缩了。看到这一幕的小熊应该心中得意非凡,因为我看到它的下巴高高昂起,甚至还故意用爪子挠了挠果果整理的干净整洁的毛毯。它叼着报纸一溜烟小跑到母亲身边,等待着主人赞赏的抚摸。
“嗯~~让我来看看今天小镇上又有什么新笑话。”
展开晚报的瞬间,几张条状硬纸滑了出来,被果果赶紧拾起呈到女主人手中。母亲涂着嫩粉色指甲油的纤指一捻,是三张一样的宽纸条儿:“噢,芭蕾舞剧的门票,《初雪》,要去看吗?”
客厅的温度下降的速度和父亲的脸黑的速度一样快。“去看什么?”他的语气差到了极点,“看我们的女儿是如何败给舞台上那群白痴麻瓜的吗?!”
“败给麻瓜?梅林,你怎么这样侮辱莉芙,请善用‘不屑’好吗亲爱的,莉芙只是不屑和那些麻瓜同台演出罢了。是吧,莉芙小宝贝?”不等我回答,她一击掌,想发现了什么美妙的事情一样欢乐的说,“所以我们更要去看了,麻瓜们的闹剧,不是吗?”
“外面正下着雪呢。”
“你已经一个星期不让我出门了亲爱的。”
父亲张张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看到母亲抚着小腹开心地自言自语说“小可爱,妈妈带你去看雪哦”的时候,嘴角急不可见地翘了一下:“好吧,但看完芭蕾剧就必须回来。”他故作严肃地妥协。
这事儿就这么仓促但绝不容置疑地决定了。但当忙得像陀螺的果果从众多首饰中找到最称母亲今天佩戴项链的耳坠时,门口突然传来了“啪”的一声——就好像是有谁对着我们家的大门扔了一个爆竹,炸得小熊立即警惕地直起身,喉咙深处不断发出示威的吼声。
“果果!”在我没有出声之前精明的果果已经闪到沙发后面,“是谁这么没道德……”
开门的瞬间,我愣住了。
一个穿着及地黑色斗篷的人站在一片薄雪间,他缓缓转过身来摘下兜帽——天知道我是有多克制自己才没有尖叫出来:他的皮肤如死人一般惨白,五官扭曲着,仿佛是刚才沸油中滚了一道。
男人赤红的双目在我身上微作停留,然后大约是嘴巴的地方裂出一个恐怖的笑容:
“好久不见,奥莉芙怀特。”
作者有话要说:-绿汀宝石赤红的双目在你们身上微作停留,然后大约是嘴巴的地方裂出一个羞射的笑容:“好久不见,国庆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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