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可以肯定——我们家,不正常。
小镇的居民果然就如莫尔特夫人形容的一般,十分热情——而且是那种完全不看别人脸色的热情,就好像如果不把他们的善意强塞给我们的话他们就吃不下晚饭了。他们不厌其烦地告诉我们
怎样缴纳电费水费,邮局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去商店可以买到最新鲜的水果,要不就是一定要邀请我们家去参加他们举办的各种新奇的聚会。不过幸好我们英国人的身份帮了我们的忙,我
的父亲现在最拿手的得意技就是假装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
可父亲冰山一般的态度却让他们更加亢奋了,就好像我们家是一道多么难以攻克的难题,破解的人将得到无尚荣耀和成就一般。
“简直就是一群疯狂地邪教徒。”吃着不知道到底是谁烹制的晚餐时,我听到他咬牙切齿地说。他依然不同意我去学校上课,不过在母亲的建议下他勉强地答应让我去试着学一些特长什么的
。
我们的邻居认为学习美术是一件可以陶冶情操的事情,于是我被送去了当地最好的美术班。开课的前一天母亲带着我几乎扫荡了小镇所有文具用品商店,买回了所有她认为好的绘画工具。可
还没有学一个月,她就开始嫌弃那些把我的手弄得脏兮兮的石墨:“而且那些油画颜料的气味太重了,这不适合你,莉芙。”
在她的强烈要求下,我换到了长笛班,可在我连基本指法都没练熟时她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听说吹长笛很容易吹褶嘴角,然后这项乐器就彻底从我们家消失了。
在某个清晨,我迷迷糊糊打着呵欠走过客厅时,一直在摆弄花瓶的母亲突然叫住了我,带着一种神秘、兴奋、激动又有点不容辩解的语气说:“莉芙,我决定好了。”
“……啊?”
“芭蕾。”
如果不是我没睡醒就是她没睡醒。
看着她认真的表情,我觉得我有必要提醒一下她:“妈妈,我十六了……你觉得……”
“嗯?”
“……没什么。”芭蕾就芭蕾吧,只要别让我一天到晚在这间门窗紧锁的屋子里闷着,什么都行。
我原本以为像尼恩这样的小镇是不会有芭蕾班的,可事实证明我错的离谱。我实在是低估了芭蕾在法国的普及程度。这个补习班不算太正规,因为他们的性质比较奇怪:他们最初是一个芭蕾
舞爱好者们的一个小型结社,后来变成了一个小剧团,在周边城镇演出的同时也会带一些学生作为额外收入。我去报到时,引起了不小的议论,从他们的言论听来似乎是搞不懂我一个“大龄
姑娘”干嘛非要和自己过不去,来学芭蕾。
理所当然的,我被分到了初级班,每天下午都要和一群整整小我议论的小朋友对镜练习基本脚位手位。我们偶尔也会成组锻炼身体的柔软度,不过让这群孩子帮我甩腰或是压腿实在有些困难
,于是我经常会找各种借口偷懒,反正对我未来的舞蹈生涯不抱任何希望的老师们总是对我睁只眼闭一只样的。
这一切听起来都挺美好的。
嗯,如果没有瓦伦亭科夫尼的话。
他永远都是芭蕾班的男主角,不管是在舞台上还是舞台下,他有着一头耀眼的金发、不羁的笑容与健康的肤色,那些女孩子们狂热地称呼他为“阿波罗神”。男孩子们则会带着羡慕又嫉妒的
神色看着他,酸溜溜地说瓦伦汀总是那么光芒四射的,吸引着全镇漂亮的姑娘。不过一旦他们这样说,立马就会有人更加酸溜溜地嘲讽说瓦伦汀从不吸引漂亮妞,因为他自己就是。
现在这位太阳神正不遗余力地追求着新猎物。
而我,很不幸的,就是那个倒霉的快被“晒”到虚脱的“猎物”。
“嘿,我觉得我们可以一起去吃个水果沙拉,你觉得怎么样?”我还在换舞鞋,那个家伙就已经腆着脸凑过来了。
“水果沙拉?棒极了!但是我喜欢一个人去享受。”我推开这个碍事的挡路者,背起我的包离开。
他显然无视了我的臭脸色,嬉笑着追了上来:“嘿,卡崔娜,别这么冷淡,我知道鲍比大道有一家……”这家伙的话还没说完,突然有一只通身黑色的大型犬从巷子里冲了出来,对他狂吠。“这条疯狗怎么回事,这是谁家的疯狗!”科夫尼骂骂咧咧恼怒地就要去踢它,可却被它灵活地躲开了。不过这个举动显然激怒了这个脾气不好的小动物,它的喉间发出低沉的嘶吼,然后扑上去死死咬住了科夫尼的手臂!
“救命啊!救命——”好不容易挣脱了黑犬的獠牙,科夫尼捂着受伤的右手极其狼狈地逃走了。
看到他这副鬼德行我很想大笑,可在瞥见身边的那只大型犬时又有点笑不出来——
它在盯着我。
它一直在盯着我。
作者有话要说:-它的喉间发出低沉的嘶吼:“敢泡我老婆?咬你个生活不能自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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