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情的羁绊,他只是觉得,这个男人很伤心,伤心得带着自己也有些难过。
那个男人没有进历苍观,他离开前深深看了云止奂一眼,再没出现。
到后来云止奂情窦初开后第一个想法就是:要好好护着所爱之人。
云止奂把载德道人的东西收在盒子里,打点好一切后就回了自己的小院,坐在廊下沏了一壶茶。片刻后茶香四溢,他端起茶盏抿了一口,似是觉得味道尚可,眉头舒展了一下,然后倒了一杯新的放到廊前的海棠树跟前。
这棵树是师兄挽今风二十岁时游历回来带给他的,云止奂把它种在自己屋前,母亲的骨灰亦埋在树根下,终得一清静处安眠。
他把目光放到远处,眼前似是出现一个少年清澈澄亮的眼睛,单侧的虎牙,似笑非笑的神情。他一声声唤他“道长”。
目光不由自主柔和下来。低头又喝了口茶,就听见素青霜的声音叫他。
“师姐。”
“止奂,”素青霜一身素衣走过来“师父的东西都收好了?”
云止奂点头:“收好了,字画一类都在匣子里。衣物在箱子里。”
素青霜点头:“好。”顿了顿,又道:“止奂,师父去世前说不必守孝,你执意守了三个月也够了。你平日最懂事,怎么……”
云止奂摇头:“师父去时,我不在。”
素青霜一笑:“他不会怪你。”
云止奂不语。师父病重和去世时他都不在身边照料,怎能不愧疚。
素青霜见他难过,便不提了。她看了看云止奂的腿,问道:“你的伤好了吧?”
那日许久不见的云止奂身负重伤回来把她吓了一跳,虽伤重可怀里紧紧抱着的少年分毫没有沾到血污。见了她就道:“师姐,他被煞气侵体。”
云止奂也曾带过伤者回来,可他从未这样豁出性命去护一个陌生人。他从来都相信,生死有命,从不强求。
可他拼了命要那个少年活下来。他穿过山下那片封着恶鬼怨灵的枫树林,险些用自己的命换那个少年的命。
素青霜意识到云止奂的心思后问他:“值得吗。”
云止奂当时躺在床上一身绷带,狼狈非常,他沉默一会儿,道:“对所爱之人,没有值不值得一说。”
如今回想起来,那时的止奂虽伤重脆弱,可远比现在意气风发。
素青霜想了想,还是开口问了:“你和付公子如何了?”
云止奂沉吟不语。
素青霜叹了口气,不再问了。临走前她道:“既已除服,我一会儿去把观外的结界撤了。凡商和秋兰也到了游历的年纪,他们想过来看看你。”
云止奂点点头:“好。”
静坐一会儿,云止奂喝完了茶盏里剩下的茶水,起身回屋里。刚换完衣服,就听见窗外鸟鸣。
云止奂微微一怔,听出了那是明翚宗的传声鸟。心不可抑止地猛烈跳动起来。他快步走出去,那蓝色的鸟儿就停在了他的肩膀上。
“道长,你可愿做我的道侣。”
震惊霎时充盈他整个人。这个清朗又意气风发的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也再思念不过了。
震惊过后是无法言喻的喜悦。
云止奂不是一个善于表达自己情感的人,他呆呆站了一会儿,抚摸了传声鸟几下,走了几步,又不知是想走去哪。竟有些不知所措。
待他打点好一切准备出门时,素青霜一脸严肃走了过来,手里捏着一张信笺。
“止奂,”她犹豫道,“明翚宗的信。”
云止奂尚沉浸在喜悦中,哦了一声:“怎么了?”
素青霜神情复杂,犹豫道:“祁宗主发的讣告……祁宣公子……去世了。”
渠阳正式入春,天气回暖了一些。冰雪早已融化在尘泥里滋养万物。唯有九州林,似是覆上了一层更厚的冰霜。
祁景澜负手站在正堂门口,面色憔悴苍白,细看下来发梢甚至多了几条银丝。
正堂里摆着一口漆黑的棺木,明翚宗的小辈弟子正在轮流告别,压抑的抽泣声盖过了族长念祖训的声音。
祁景澜望着远处出神,不知在想什么。
苏棹从远处疾步走来到他跟前低声道:“宗主,云道长来了。”
眼神微微流转一下,似是回过神来了,祁景澜哦了一声:“快请进来吧。”
片刻,不远处走来一个素衣青年,身姿挺拔修长,清隽风骨,颇有风姿。待他走近了,祁景澜却明明白白看见他憔悴的脸庞,还有空洞茫然的眼睛。
祁景澜突然愣了愣。
世人眼里的云止奂道长,从来都是孤高冷傲,独来独往,休说朋友,就连一个亲近的人都没有。
可他为什么会为阿宣的死这么伤心?
祁景澜突然意识到,凡是有血有肉的人,本来就是鲜少才会真正的冷饮冷情。
想到这,他的眉头舒展了一些,拱手行礼:“云道长。”
云止奂还礼:“我来替历苍观吊唁。”
声音没了往日的磁性清朗,取而代之的是沙哑低沉。
祁景澜听见吊唁两个字,愣了愣,眼底的悲伤更甚,他点点头,侧身让路:“请。”
从门生手里接过一支香,云止奂拜过三次后,却没有和其他人一样把香插上。而是静静立在原地,静静看着那口漆黑的棺材。
付清欢死了,不存在这个世上了。
来的路上还没有怎样,真真切切看到了这漆黑的盒子,一阵难以言喻的悲痛才从心底翻涌上来,泛着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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