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的瓷器,墙上还特别附庸风雅的挂上了几幅水墨山水和一张瑶琴。
向来奢侈的季独酌一见这摆设,立刻通体舒泰,人往床上一倒,便再不肯起来了。
江鄂知道他身体不好,也不吵他,小心翼翼的为他关上门,自顾自的去打劫老板的厨房。
嚯!果然好地方!
拇指大的黄澄澄白果,指甲大的白嫩嫩江瑶柱,活鱼鲜肉一应俱全,还有些鲜甜的玫瑰酱桂花酱。
于是又是银子大把砸下去。
白果剥了那层有毒的果皮,用油闷了,再加了盐爆炒。鸡蛋只取蛋清,和上江瑶柱上锅猛蒸。豆腐劈开,里面填上腊肉沫,用高汤炖。羊肉海米白菜配一碗米熬成咸粥。小点心是用玫瑰酱蒸的甜糕。
菜不多,却精致。
热腾腾的端上来,季独酌一闻到味道,整个人就精神了。一个骨碌爬起来,坐到桌前,揭开酒葫芦盖,吃几口菜,闻一下浓香的酒味。忽觉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江鄂不知道他所中的毒不能饮酒,只当他打算解酒,也没为他劝酒。低眉慈眉,笑盈盈的看着他品菜。
这个人呀,分明是风雅惯了,连握住筷子都只肯捏住筷子四分之一处,然后,手指一挑,巧巧的把菜夹到面前来。
普普通通一个动作,他做来,分外好看。
两个人说了些话,用了些菜,人已七分饱。突然听到楼下人声鼎沸,乱成一团。江鄂眉头一皱,放下手中筷子,走到门前,拉开门看了一眼。
季独酌把最后一枚白果送到嘴里,懒洋洋的问了句:“怎么了?”
江鄂关上门,坐回桌前:“我知道季楼主你机变百出。”
季独酌明白他的意思,问道:“来了多少人?”
江鄂伸出四根手指。
“四个?”
“至少四百。”
“哦,”季独酌应了一声,苦笑道:“两个对四百个,我们以一当百吧。”
这混账居然还有心情说笑!
深知他个性的江鄂腹诽了一句。却也估计到,季妖孽能说出这种话,多半已有了退敌之策。
果然。
季独酌伸出一指在桌子上轻轻一点。
“江大侠,你知道什么叫做胸中自有百万兵么?”
江鄂看了他点在桌上的手指一眼:“季楼主诸鬼辟易,我且静观您如何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季独酌微微一笑。
“安陆今年五十有一,他已经过了闯荡的年纪,所以万事,他只会求一个稳字。”
江鄂稍一沉思,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心头也有几分跃跃欲试。暗骂了自己一句真是被这个妖怪带坏了,这种九死一生的危机关头,居然起了玩心。嘴上还是说道:“这场戏你一个人演多半不够真,记得给我留个角色。”
拂下身上一路奔波的尘土,正好衣冠,虽只是一件棉袍,却半分不掩他身上出尘的气质。
季独酌哈哈哈的大笑一声,推开房门,顺着楼梯一阶的、一阶的走下楼去。
脚步稳健,举手投足间霸气浑然天成。
“安会长,别来无恙。”
安陆见他果然没死,心下一沉,面子上也装出一派热络的模样。
“不过是两日没见,没想到季楼主还是风光如昔。”
他说着,手下众人手持兵器层层围住季独酌。
季独酌眉梢一挑,媚态横生的眼在众人面上一扫而过,伸手在其中一人腰间抽出长剑弹了弹,只听剑声清脆,显然是难得的利器。
他笑了笑,把那柄剑重新插回那人的剑鞘,眸子一转,斜睨着安陆,笑道:“没办法,谁让我是不死不坏的金刚之身呢?”
原以为他中了那几只毒箭,纵使不死,多半也已动弹不得。而如今看到这个谈笑自若的季独酌,安陆不禁生疑。
曾听说过江湖上有些药物,吃过之后就可以百毒不侵,莫非季独酌就是百毒不侵的体质?
安陆心下迟疑,便从桌子上取了酒壶,满满的斟了一杯送到季独酌面前:“今日能再得见楼主绝代风采,安陆实在是三生有幸,不知可否请楼主饮了这一杯?”
季独酌一笑,从安陆手中接过那杯酒。
安陆以为他果真要喝,不想他竟一抬手,轻描淡写的将那杯酒泼在地上:“你我是敌非友,这一杯,不当饮!”
瞬间。
唰唰唰,周围响起拔剑的声音。
季独酌意态慵懒,似笑而非笑,吟道:“一年明月今宵多,人生由命非由他。有酒不饮奈明何!”他手一伸,从安陆的手里抽出酒壶,嘴对着壶嘴猛地灌了一口,“好酒!”清冽冽的酒水顺着他嘴角流了几滴下来,本来是极为不雅的举动,但他做来,却是三分洒脱,七分张狂。
左手一挥,推开围在他身前的众人,向柜台走去。季独酌仰起头,用嘴去接壶里的酒,他对酒狂笑,酒助狂性,顺手一抽掌柜记帐的毛笔,走到雪白的墙壁旁。
行云流水,银钩铁划。只见他笔走游龙,在墙上写了李白的《侠客行》的头八句。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笔画间风骨奇绝,字里行间,透出一股峥嵘的杀气。尤其是那“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二句,竟好像埋伏着千军万马一样。
季独酌喝干了最后一滴酒,脸颊上透出一种淡淡的媚红。他随手将酒壶一扔,对早已吓软了双腿缩在墙角的店老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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