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臣正欲开口,却又听他道:“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他又说:“你说是不是,摄政王?”
花臣一个霹雳,又是一个不明不白,他隐约有了些怒意:“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什么意思”
轩辕弈看着他发作,眼神冰凉,再次答非所问道:“我娘说怎么死的?”
花臣一震,那晚轩辕赫在书房跟他说的话冲进脑海,怎么,弈儿知道了?
轩辕弈见他不说话,一阵狂躁攻至心头:“他们告诉朕,是你!是你吗?你告诉我!”
花臣想也不想,绝口道:“不是我!”
“那是谁?你告诉我。”
这下花臣却说不出话了,他看着轩辕弈,眼神有些无措,他要怎么说,杀了你母亲的是你亲生父亲吗?他只好低低的,又嗫嚅了一句:“不是我,我不知道……”
轩辕弈见他这样,心里直凉了个透,自嘲了一句:“我竟会喜欢自己的杀母仇人。”他手里拿着把短剑,从座上站起来,一步一步走下台阶,走到花臣面前。花臣看着那把短剑离他越来越近,他都以为要割断他的喉咙了,却哐啷一声,掉了下来。
他听见轩辕弈说:“朕要亡国了。比起他们,朕更想死在你手里。动手吧,小叔。杀了朕,你就可以出去与李澜笙相会了,最后那场仗,也不必打了。”
花臣看着那把剑,笑了两声,满面凄惘:“杀了你?我还不如自戕。”他说着就要去拿那把剑,轩辕弈却吓了一跳,忙把那把剑踢远,待他反应过来已是憋红了脸。
他脸红了半天,一句“你走吧”终是没说出口,只道:“先帝已去,国家危亡,摄政王再住后宫,怕是不合规矩。”
这是要赶他走了。他抬头去看轩辕弈,轩辕弈却不看他,而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花臣不知道的是,那小皇帝刚绕到后殿的屏风背后,就哭得泣不成声。他想,阿叔,大晋我守不住了,从今以后你我两不相欠,黄泉路上也不必你陪我。
花臣离宫
书房里终于冷清了,孤伶伶跪着他一个。房中的陈设和他刚入宫那时没有多大区别,东南角挂着一幅春寒雪岭图,下面的桌子上放着一个小瓷瓶,瓷瓶里却插着一支竹签,上面粘满了灰。花臣看了又看,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东西插在这儿,宫人来往,竟也没有打扫。
等花臣终于接受现实,明白轩辕弈不要他了,他才慢慢从地上爬起来,走出大殿。
第一次,他从这里,往相反的方向走。
他推开那虚掩的门,却看到了长乐,他眯着眼睛看着长乐,长乐在对他笑,似乎在等他问,可花臣什么也没有问,就从长乐身边走了过去。他原本还在怀疑,今日告密的是什么人,可看到长乐的那一瞬间,他突然明白了。可面对长乐,他怪不起来,谁让他之前也跟李怀恩说过长乐的不是呢。
“你就不想问我什么吗?”他走出两三步远的时候,长乐叫住了他。他没有回头,又听见长乐说:“你不信我,花臣。这是我报复你的。”
他话中可以听出十足的幸灾乐祸,可花臣终究没有回头,没看到那双眼睛正紧紧盯着他看。
“弈儿和你,你觉得,我会怎么选?”
长乐愣了愣,随即冷笑道:“即便他和我存着同样的心思?”
这句话终于有足够的分量,他看见花臣的身子肉眼可见的抖了抖,却依然没有回头,决然地走出宫去了。长乐的眼神突然阴鹜下来,这样一幅表情放在他一贯的柔和面容上有些不相称。
花臣,我得不到你,你也休想和他们在一起。
等花臣踏出宫门,即便早有心理准备,还是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那把烽火终于烧到了皇城脚下,宫门的守卫早已不知去向,才战乱几日,天子脚下已然有流民了,还没有被牵连的紧闭门户,连出来做生意的都没有了。
原来黎民苍生已经如此!他蜗居宫中,竟没有看到大晋已是这般光景。
这时,一队人马往宫门口走来,为首的那个,正是李怀恩。
花臣登时冷下了脸,李怀恩见他出来,也是一愣。
“李澜笙呢?我要见他。”
“澜笙他最近忙得……”
三尺长剑应声抽出正对李怀恩,声音更冷:“我要见他!”
李怀恩妥协:“那好,我带你去。”
“我就在这儿,让他过来见我!你们别想跨过这个宫门。”花臣横剑而立,李怀恩与他僵持一阵,无法,只好又折回去喊李澜笙了。
对花臣的要求,早就在李澜笙意料之中。他听了李怀恩的话并没有过多表情,却没有任何拖延,只翻身上马而去。等他到时,那风姿绰约,风骨清傲的人果然就站在宫门口,寸步不离。
他觉得有些好笑,又觉得有些可爱,不论怀着怎样的心情,他还是即刻下了马,走了过去,走到那个人身边,与他站在一起。
“你想干什么?”李澜笙笑着握住他拿剑的手,那只手还在微微发抖,他一把就捉住了,攥进手心里。
花臣抬头与他对视:“你要覆灭大晋,就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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