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橙对着天花板投射下来的灯光,正手反手打量着自己的绷带。
不是,来给你介绍一下我们的救命恩人。
蓝河听到这句话,脸上一赧,走了进去。他在月光下站了几分钟,本来的意思是想让苏沐橙和叶修两人好好说说私房话,再就是毕竟是嘉世的机师,许多信息他是不适合听的,谁知道直接被叶修一语点破。
这位是苏沐橙。你应该认识她。叶修坏笑。
苏沐橙就是一个金光灿灿的招牌,嘉世每一张招兵海报上都有这位公主矜持的笑容。
苏沐橙展开了一个得体优雅的微笑,即使在病中动弹不得,她依旧永远散发着身为皇室应有的体面。这是训练有素的体现。
这位是蓝河。叶修想了想,什么后缀都没加。
死亡
vol.05
苏沐橙既然醒了,补充能量是必须的。蓝河拿了点干燥的小米,煮了一碗小米粥。
叶修和他坐在木屋前,窗子投下微微的光铺在地上,他们借着光分吃了一包压缩饼干。原本只贮备着一人份的干粮,现在三个人分,实在有点捉襟见肘。
更何况
你到底要隐瞒多久啊,累不累啊?叶修突然懒洋洋地发问。
啊?蓝河差点被呛到,咳了起来。
叶修帮他拍背,啧啧啧,说说而已嘛,至于吓成这样吗?
蓝河顺了顺气,我没隐瞒什么!他双颊有点血色,眼睛湿润,倒像是十足的真诚模样。
我没威胁。叶修摊手。你就不能多相信我一点吗?
蓝河没回答他,只站了起来,食物快吃完了,你打算怎么办?
有时候并不是不相信,只是相信这个词汇的重量太沉,轻易出口难免让人失望。而有些东西并不是只有相信就足够的。
在这个深埋着秘密,各类情绪交杂的孤岛中,像一张大网一样洒落的星空底下,方圆数十里的渺无人烟,空弹壳下有种子在发芽。他们行走在虫鸣和些许的微风中。
蓝河挽了裤脚慢慢蹚进那条溪流中,那道不知从何而来的流水穿过了细密的野草,穿过山峦和丛林,在此地汇聚成一个微型的小湖泊。月色打在上面,发着银白的光,扫过他的发梢。
快点啊。蓝河扭头催促道。
叶修从腰带上抽出一把小刀,跟着蓝河走进了这水中,机师与生俱来的身体优势在这里毕露无余,他的眼睛在夜里依旧看得精准如机械,动作就像是某种野生的动物,干净利落得似乎连杀戮也变得理所当然。
雪亮的刀刃刺入鱼的眼睛,鱼尾拼命地拍打水面,血和沉淀的泥沙搅和在一起。
接着。叶修把那只不算小的还在垂死挣扎的鱼抛给蓝河,那祸害甩了后者一身的水。
蓝河跌跌撞撞几步才制住了那条该死的鱼,他只穿了一件单衣,这一会儿被夜风吹得有点凉。他抹了一把脸,远远的看见一只浮游飞艇缓慢地从远方的天空飘走。
那是最后一架了,这里再没有什么盘根错节的利益值得当权者来算计。因为此地已浸透鲜血和眼泪。
叶修的目光扫过起伏的波光,一寸寸地搜索。他在那片水域走了几个来回,再无斩获。他正想向他的收留者表示遗憾,却发现对方站在那片溪流上不动了,湿了的上衣勾出薄薄的阴影。
喂。
一个月前,这里发生过一次小规模的战斗。很慢很慢的,蓝河终于开口了。
是么。叶修顿了一会儿,以同样慢的语速回答道。
你应该也见多了吧,溪水都是红色的,后来剩下的人回来,把残肢短腿捡回去,把信寄回去给他们家人。蓝河站着,浅水中映着他淡灰的倒影,和波光融在一起。当时我和另一个同伴做这些,后来我为他做这些。其实也不是什么不寻常的事。
你不像是做这种事的人。为什么不回去?蓝雨那边,应该也有不用上战场的职位吧。
蓝河说:你有没有想过某一天不再驾驶机体,要做什么?
叶修摊摊手,没想过。
我也没想过。蓝河抬眼,这就是原因。
儿须成名酒须醉。
虽然这个原因现在让我们在一个荒郊野地自己谋生。
很快就会结束了。叶修走到他旁边,手指在他的发梢边上轻触了一下。
比起安慰更像是一个幽深的许诺。
蓝雨会赢的。
谁知道呢?
暴风雨
vol.06
什么都没有,只有气味辛辣的野生植物,听说当地人用它来代替生姜和柠檬。除了吃不死人以外没有任何优点。蓝河把袖子折到胳膊,朝雪白的鱼汤里洒了一点点的盐,绿色长条的叶子便在其中沉沉浮浮。
叶修跳了进来,山的那头密密实实压着浓云,像是千军万马奔袭而来。风吹来的水的腥气。雨季的到来,让丛林显得分外聒噪。
苏沐橙在病床上坐直了,要下雨了。
她看向叶修。
那架藏在密密森林中,像是璀璨的宝藏一样的新机体,一切都没有完善,它只有极致强悍的动力核心和同样极致简陋的外壳。
叶修没有停下:我知道。他扯上蓝河,快走。
能听见云层下的怒吼声,灰色的,交织在一起,风雨欲来的声音。人的身影在这宏大的交响中几乎被埋没。
那是蓝河第一次真正近距离看到所谓的新机体。他附上去的手触摸到铁的温度,这架不可一世的机体周身似乎仍旧残留着苏沐橙的血,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风在他头顶盘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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