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璟没说话,摇了摇头。
林逸转头看着他:“五千两?”
宣璟还是没说话,只又摇了摇头。
林逸把看变为了瞪,甚为心疼的从怀里摸出一叠银票拍在桌子上:“五万两,拿去!”
宣璟垂眸看了那叠银票一眼,转头给安珏使了个眼色,让他把银票收起来,但手上仍旧比这那个数字没动。
林逸瞪大了眼睛看着安珏把那五万两银票收进怀里,又重新转头瞪着宣璟,伸出折扇颤颤巍巍的拨了拨宣璟的手指,心疼自己心疼得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五十万两?”
宣璟点了点头,仍旧比着那个数字,笑得如沐春风。
只听他从善如流的补充道:“黄金。”
林逸一时只感到头晕目眩,眼冒金星,恨不得立马厥过去。
他沉默了一会儿,试图讨价还价:“能打个折吗?好歹给我留点儿老本吃饭吧,给你五成行吗?”
宣璟没反应。
“七成?”
宣璟还是没反应。
“九成?”
宣璟始终没什么反应,以行动向他昭示着自己的一言九鼎。
“……”林逸觉得自己已经离厥过去不远了。
他忽然一巴掌重重的拍在了身前的桌子上,都顾不上被桌子反震得生疼的手了,只又拿折扇颤颤巍巍的指着宣璟,大怒:“你这是来要钱还是来要我的命的?五十万两!还黄金!你怎么不直接拿把刀杀了我呢!”
说完还特地把自己的脖子凑过去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脖子上,颇有点市井间泼皮无赖的模样:“来来来你干脆今天直接把我掐死在这儿得了,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诚然宣璟是不可能掐死他的,但他也并不打算做出任何的让步。
“若非我在背后给你撑腰,行了无数方便,”宣璟把手从他脖子上收回来,淡淡道:“你以为你这些年如何能如此顺畅的积玉堆金?”
林逸:“……”
的确,若非仗着宣璟在背后给自己撑腰,他这生意做起来不会这么顺畅。
可他还是不甘心就这么变成他予取予求的私人金库,于是便没有接话。
宣璟叹了口气:“最后一次。”
但他的信誉度在林逸这里基本已经约等于零了。
“你上次也说最后一次的!上上次也是!”林逸一听这话,愤然道:“从亓官牧六年前开始举兵压境时你就在吃我的肉喝我的血,如今战事已平,邛菀和祁耀都已经签订了五十年互不侵犯的和平文书,晋邯的那两个小崽子也已经践诺自降为王举国重归邛菀,天下已然是四海升平,河清海晏,你竟还要来吃我的肉喝我的血!你还要不要脸!”
“在其位,谋其政,行其事,担其责。”宣璟面不改色的坦然道:“脸皮这种身外之物,该不要时,便也当弃则弃了。”
“……”
林逸被他气得心口疼,捂着自己心脏的位置来回顺了好久的气才又指着他的鼻子怒道:“你担个屁的责!坐在皇位上的那个人是你吗?这些事就算要操心也该是你那个侄子,如今的元安帝宣明仪去操心,关你这个基本已经快退出幕后的摄政王什么事!”
“但他是被我强行推上去的,”宣璟抬眸,神色间多了几分认真和严肃:“当年我为了一己之私强行把不满十岁的他推上了皇位,便也该替他摆平这些难事,这是我的应尽之责。”
“你还有脸说!”他不提这事还好,一提林逸更气了:“当年你为了不让安珏受委屈,选择了不当这个皇帝,把宣明仪推上去,竟然默不作声的坑起了兄弟!把我扣下来强行留在宫里教导那个小皇帝,这事儿我还跟你算账呢!”
这事儿确实是宣璟不厚道。
当年他与明德帝在勤政殿中你来我往讨价还价的达成共识,说定了把皇位传给除了自己以外唯一还拥有皇家直系血脉的皇长孙——也就是大皇子宣琸的儿子宣明仪,但他自己得退居幕后辅政,直至宣明仪能独自打理朝政为止。
明德帝殡天后不久,太傅林清鹤也相继因病离世,南疆频繁异动,北疆也不算安定,虽说边关有平南侯和安珏,但当时又面临着要推行新政,宣璟一人在朝堂之上实在有些心力交瘁,无奈之下,只好强行把本该功成身退的林逸给扣了下来帮衬自己。
这一帮,就是两年。
“后来朝纲渐稳,我不是即刻便放你离开了吗?”宣璟压下心里的愧疚,尽量坦然的道。
“是!你是放我离开了!”林逸的气一点儿没消,反而蹭蹭蹭的成直线上涨,差点没被他给气笑了:“但紧接着亓官牧不就举兵压境了吗?你不就开始吃我的肉喝我的血了?比之前更过分好吗!”
宣璟自知理亏,沉默着没接话。
“宣王爷,摄政王殿下!”林逸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又看着他没好气的继续道:“我不说这几年,我就说刚开始的那一年。我从前偷偷在邛菀各个地方开的那些铺子,哪一间不是最后被卖出去变成了你往战场上输送的粮草?作为兄弟,我林某人自问还是十分仗义,非常对得起你的。”
“倒是你,”端起身前的杯盏饮了一口,不等宣璟接话,又道:“您摸着自个儿的良心想一想,这几年你都从我身上都刮下几层皮去了?你是不把我跟花落的家底儿都吃干抹净心里不舒坦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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