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珏怔住,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
“既然你从未想过要阻拦于我,”宣璟咬牙道:“那你在京中和南疆有什么区别?你去了南疆我就不娶妃不立后了吗?你就能少伤一份心了吗?”
安珏立时明白过来,明德帝是不希望安珏成为宣璟的阻碍,所以故意用他自己与沈玉寒的事情作为铺垫,一步步引得他无意识的把自己放到了沈玉寒的位置,可事实上他根本就是调换了因果关系,先入为主的把自己当年的选择强行安在了宣璟身上,暗示宣璟也会为了皇位放弃自己,且会为了稳住平南侯府迎娶云渺。
而自己的思路也确实差一点就完全被带着走了。
宣璟并不知道他们在同心楼上听到的旧事,所以才看得分明。
“你以为你把他赶走,”宣璟松开安珏,转头看向明德帝:“我就会如你所愿吗?”
明德帝目光死死的盯着他,没有说话。
“我也是方才才想明白,”宣璟又道:“你以为你找人把我的退路全都堵死,推着我立下一个救驾之功我就会如你若愿的接受这个皇位吗?那你也未免对自己太有自信了些。”
他最初以为是花落,可花落后来和安珏一同出现在了昭和宫门口,那就只有那位新上任的禁军统领了。
醒来之后他就立刻把人逮来审问了一番,很快就撬开了他的嘴,想通了其中的关窍。
他这话一出口,不止是明德帝,就连安珏三人也都齐齐怔住了,显然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说什么?”明德帝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他,脸色沉得可怕:“你再给朕说一遍!”
“我说,”宣璟一字一顿的道:“你留给我的这个位置,我不稀罕!”
“不稀罕!”明德帝显然没想到他会忽然在此刻说出这种话,被气得不轻,急促的呛咳了一阵,才颤颤巍巍的指着他怒声道,“你既不想要这皇位,又为何要对琅儿苦苦相逼,如今朕只剩下你一个儿子,你不继位,难道要将这百年基业拱手让与旁人不成!”
“当年我就说过,”宣璟淡淡道:“既然你不肯替她主持公道,那就只能由我自己亲自来替她讨回这个公道了。如今此事已了,其他的,又与我何干。”
“你……”明德帝一巴掌拍在身后的桌案上,指着安珏道:“你就为了他,为了这么一个不知能与你走多远,方才差点就要做出选择的男人,你就要置这邛菀的万千百姓,置这天下黎民于不顾吗?”
说完又猛烈的呛咳了起来,仿佛随时要背过气去。
好半天才缓过劲来,又颤颤巍巍的指着宣璟道:“朕本念着你是朕最看重的儿子,是你祖父与舅舅还有子蕴悉心教导出来的人,以为你不管如何怨朕恨朕都会念在他们的情分上将这天下黎民放在心上,能肩负起天下的重任,没想到你竟是如此不堪大任,只一味的沉溺于儿女私情!”
不等宣璟接话,又接着道:“你不是想知道朕当年为何不肯替她主持公道,为何要在你口口声声说是亲眼所见的时候仍旧以她自戕盖棺定论吗?朕今日就告诉你缘由!今日就让你明白你这些年都做错了些什么!因为当年朕也是亲眼所见,而且比你离得更近,看得还要清楚!”
说完就将方才在同心楼上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又重新说了一遍给宣璟听。
最后又怒道:“你对此事耿耿于怀了这么多年,朕本不想让你知晓,也愿意来做这个棒打鸳鸯的恶人,只要你愿意安安心心的继位,就算因此继续怨怪朕也无妨,可朕万万没想到,你竟能胡闹到这个地步,竟在这江山已无人可托之时,要为了一个男子,弃这万里江山和天下万民于不顾!”
宣璟沉默着听完了那些前事,许久都没有说话。
耿耿于怀了十四年才知道自己被自己最敬爱的母亲当成报复的棋子对自己的父亲无理取闹了那么多年,一定十分难以接受。
安珏看着他面无表情的垂眸立在原地,犹豫了片刻,还是上前小心翼翼的从背后把他拥进了怀里。
“你胡闹了这么多年,朕都从未真正的苛责过你,”明德帝半靠在身后的桌案上,抬手按了按眉心,满脸的疲倦之色:“不仅仅是因为你是朕与阿暖的儿子,更因为你是临安王唯一的血脉,朕当年做错了事,亏欠了整个临安王府,无法再补偿给他们,便只能补偿在你身上。朕知道为友为夫为爱朕都是错的。可若论起为君为父,朕还是自认半点也不曾亏欠过你与这天下子民。”
宣璟抬手轻轻推开了安珏,与他四目相接,眼中满是嘲弄:“你当年出乎意料的允了我的奏请,让我搬进临安王府,营造出刻意偏宠的假象将我推上风口浪尖,却又任由他们对我百般刁难欺辱,也是为父之道吗?”
“此乃为君之道,”明德帝目光不躲不闪,坦然道:“朕是这一国之主,自然要先君后父,玉不琢不成器,若非那些经历与磨砺,你又怎会有今日?”
顿了顿,才又道:“更何况那些偏宠,也并非全是假的,朕或许对不起他们所有人,却自问独独未曾有半点亏欠于你。朕为你安排好了一切,你只消再往前一步便可站上万人之巅,你还有何不满?”
“万人之巅,”宣璟嗤笑了一声,“你口口声声全然为我,可最后却不过是让我把你走过的路再走一遍罢了。当年是你负了舅舅,如今便也要让我与安珏互相辜负。你以为你自私的让他来做选择,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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