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有两个多时辰,已是三更过了,方轮到昭文帝进去。
进去后只见飞云跪在地上迎接,昭文帝忙去看他的右手,这一看不打紧,发现岂止是两个手指,竟是五个手指都折断了,昭文帝忍不住想拉起他的手来看看,却见飞云眉头微微一蹙,仔细一看,手腕也折断了,再往上,连肘部也无力地垂着,这时撑在地上,剧痛可想而知。昭文帝环顾屋内,花花绿绿的家具摆设虽然艳丽,但四处都是各种刑具,透着一股怪异阴森。
昭文帝心生厌恶,俯身抱起飞云,放到床上。正待去找什么东西给他接骨,却听得飞云说道:“你自己脱衣服吧,我手断了,伺候不了。”昭文帝抬头看飞云坐在床上,黑白分明的眼睛清清亮亮地望着自己。看着他清澈的双眼,昭文帝竟不知怎么突然生出一种做贼心虚似的慌乱,怕他认出自己,忙道:“你的手不打紧吧?我先去找东西给你固定住。”说着就四处去找,找到根木棍,劈成大大小小几截,一一把飞云的右手断骨固定住。
这期间飞云不说话,却神气古怪地看着昭文帝。等昭文帝忙完了,飞云问他:“你还不做吗?”
昭文帝摇摇头。
飞云也不在意:“你不做就叫下一个来吧。”
昭文帝道:“没下一个,今夜我包了。”
三十五 万里西风夜正长
飞云上下打量了昭文帝一阵,那样子如同看到一个怪物,说:“那好,你要做便做,不做我睡了。”说完便躺下闭上眼睛。一会儿却又把眼睛睁开。
昭文帝知他是伤痛睡不着,见他这几日的样子,纵使自己是铁石心肠,也有了几分悔意,想到自己明日就要回京,便想先探探他的口气。于是俯身问道:“云儿,你可想回家吗?”
飞云不看他,只淡淡答道:“回家?婊子的家就是妓院,还回什么家?”说完又闭上眼睛,再不理睬。他若无其事的一句话,直把昭文帝噎得半死。坐看那红烛将尽,心想:“他几时学会了这种说话?朕竟已把他伤得这么深了?”呆坐一会,暂且无法,只好怅然离去。
回得宫中,因离京甚久,事情堆积如山,昭文帝忙得月余,才清理完毕。这日,淮州又送来密报。昭文帝见自己走后,飞云接客更加频繁,眼前似又见那日情景。便对那传信的说:“你且回淮州,叫这密报以后不要再送了,朕赐银千两送其回乡。”来人应声退下。昭文帝心想:“这又过了一个多月,不知云儿怎么样了?他的手臂又如何了?”突记起初见面时,他在比武校场,俊逸脱俗,如那神仙下凡,今日却……想起飞云那日神态言语,忽然心痛不已。
昭文帝苦笑一下:把他送到千里之外的怡红院又如何?再暴戾残酷地对待他又如何?他还是那样,只消一句话,一个眼神,甚至都不需要认出自己,就如一柄利剑,轻松刺破全部的精心伪装,刺入自己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对他的仇恨犹如经冬的积雪,开始渐渐消融,压抑多时的思念却似潮水决堤,再难遏制,心道:“朕还得去找他。”
昭文帝只想再见飞云一面,也不去管以后的事。主意已定,便骑了赤兔马出来,怕沿途有人认出,照样乔装,飞奔得一日一夜,又到了淮州城内,却不去见官员,直奔怡红院而来。还不到中午,那鸨母出来道:“公子,姑娘们要午后才会客。”昭文帝拿出银子说:“我来看云儿,今日我包了。”便走上搂去。
推开门,飞云正坐在桌前吃饭,右手垂着,只用左手,听得有人进来,头也不抬:“接客的时间未到,过半个时辰再来。”
昭文帝道:“我是来看你的。”见飞云左手不便,想去帮他,飞云已用左手扶着碗,将一碗稀如清水的冷粥喝了下去。
昭文帝奇道:“你就吃这个?”
飞云道:“我吃不了别的。”
昭文帝才想起,他既然后庭不能用,便只能喝点粥度日,没想到竟是这样。
昭文帝见他右手仍然软软地垂着,固定之物不见踪影,便问:“你的手怎么了?”
“断了。”飞云面无表情。
“上次不是给你接住了吗?骨折未好,那些固定的东西怎能去掉?”昭文帝奇道。
飞云这才抬头看看昭文帝,看得好一阵,似乎总算记起来了:“哦,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不过第二日便被客人扯掉了。”
昭文帝见飞云如此说,便把他扶到床上,解开衣衫,去看那身上的伤势,飞云也不躲避。
三十六 啼到春归无寻处
但见那浑身伤口自颈及肩,由背到臀,前面胸腹,大腿小腿,鞭伤针刺、火烧刀割,血迹斑斑,更无半点好处,后庭撕裂数处,鲜血仍不断流出,玉茎更有勒过和烫过的痕迹。昭文帝不由怔道:“怎么这伤更重了?”
飞云漠然答道:“我手断了,侍候不来,客人们自然不满意。”
昭文帝暗暗叹口气,便拿出膏药来想为他敷上,想他这个月来拖着断臂,却又怎生接客?
飞云见昭文帝剥去他的衣衫,以为是要做,没想到是拿出药膏来上药。飞云便道:“你是卖膏药的?这里只卖皮肉,不买膏药。你要卖膏药,到别处去卖。”昭文帝又被他噎得一噎,一时进退不得。察觉飞云手脚冰凉,才发现隆冬时节,这屋里正冷得象冰窟。
昭文帝便问道:“天气这么冷,没有生火盆吗?”
飞云道:“进这屋里来的人都热的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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