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说在意吧,自从上次下了蛊之后,一句病情都不再问,似乎林见秋醒来也好不醒也罢,都无所谓。
自过了腊八,家家户户忙着扫房、请香、祭社,准备过年。但国丧刚过,宫里却是寂静得很,一点活络气氛也无。直到腊月二十六,皇帝封笔封玺,开始放假,宫里忙着收贡品,置办年货,打赏下人,这才热闹了些。
腊月二十七午后,下了一场大雪,雪花云片也似,洋洋洒洒直下到次日凌晨,整个天地一片银白。这一年是暖冬,冬至之后,像这样的鹅毛大雪还是第一次。依着林毅的意思,便要拉着应长歌去京城外踏雪寻梅。谁知应长歌一瞪眼,道:“光秃秃几根枯枝,开的花还没有碗底大,有什么好看?”非要到宫里瞧瞧林见秋不可。这等小事,林毅一向不拗着他,只好跟来。
到了慎德堂院子里,却见林殷抱着林见秋正从暖阁里出来。林毅跪下行礼,应长歌大咧咧地站着,睁大眼睛看向林殷道:“你带湛哥哥干什么去?”林殷先让弟弟平身,道:“去涵虚朗鉴阁赏雪。”说着,抬腿上了乘舆。
应长歌见他一脸极自然的模样,不假思索开口道:“赏什么雪啊,他又……”忽觉身后被掐了一下,总算他反应快,知情识趣,将“看不见”三个字吞回肚子里。一回头,见林毅没事人似的垂手侍立。等林殷去得远了,林毅道:“以后和他说话小心些,他是给九叔面子,不愿为难你。”
应长歌皱眉道:“你这个哥哥太奇怪,莫名其妙。”林毅扫了他一眼,道:“你呆头呆脑地,懂什么?”
涵虚朗鉴阁就在平鉴湖畔,因殿阁院内种着大片梅林,因此是赏梅的好去处。又因水波荡漾,台榭雅致,为林见秋所最爱,每到夏天必来避暑。
太监宫女们早将地龙烧得热热的,温暖如春,将殿阁窗子都挑开,又轩敞又暖和。窗下摆了宽大的暖榻,一旁备下茶水点心。
林殷一向不喜人多,下人们静静退下。林殷揽着林见秋,隔着窗子远眺。窗前一枝红心蜡梅开得正好,透过枝干可以看见不远处早已冻结成冰的湖面。
林殷轻轻叹息一声,将林见秋身上狐裘裹得更紧。
从小到大,两个人心意相通,形影不离。唯一的一次吵架,就是在这里。
那时林湛十三岁,正是恣意妄为,任性胡闹的年纪。刚刚学会了游水,便要四处炫耀。林殷忙着在上书房读书习政,林湛拉着当时还很小的林毅,偷偷到平鉴湖里游水。
林殷正在练字,忽见林毅大哭着跑进来,口齿不清地说九叔淹到水里了。林殷心里咯噔一声,登时变了脸色,二话没说跑了出去。到得平鉴湖边,正看见几个太监手忙脚乱抬着溺水昏迷的林湛上岸。
林殷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紧紧将林湛揽在怀里,吓得魂飞天外,浑身不由自主地发抖。却见林湛忽地睁开眼睛,直起身来,对着自己哈哈一笑,道:“我没淹着,逗你们玩的。”他脸上得意洋洋,挤眉弄眼地胡闹。林殷面沉似水,突然扬起手来,重重打了林湛一个耳光,转身便走。
林湛先是一怔,继而大哭——他长这么大,还没挨过打。林殷根本不予理睬,而且整整七天,没和林湛说过一句话。
林湛哪受过这种对待,乱砸东西大发脾气,谁来哄劝也不行。林殷搬离慎德堂,暂时住到母后坤宁宫里。林湛无人陪伴,寂寥已极,晚上更是无法入睡。实在没办法,只好跑去道歉。偏生林殷只是沉默,看都不看他一眼。林湛大怒而走,可又受不了返回来。如此数次,到最后,林湛只好低声下气地认错服软,哭泣哀求。林殷仍不理他,自顾自地习武练字。
林湛耍奸使诈,赔笑端茶,什么招都用遍了,连太子身边下人都看不下去,抽空替安王说两句好话。这林殷却像铁石心肠,半点不肯松动。对待旁人便温言和煦,对待林湛就是一言不发。
林湛逼得实在没办法,那些小伎俩也用完了。乖乖地守在林殷身边,一点不敢乱动,一步不敢乱走,一句不敢多说。一直到第七天晚上,林殷刚要睡觉,便看见林湛小鹿一样怯怯地站在门边,怀里抱着枕头。林殷心中一软,伸出手臂。林湛几步奔过来,扑到他怀里大哭。
从此以后,这个无法无天的活祖宗,总算有人管得住了。
林殷徐徐说着往事,心里也自好笑,自己可是越来越啰嗦了。门外太监道:“皇上,早膳已备下。”林殷放下林见秋,道:“进来吧。”
几个太监将食盒里的菜肴一样一样摆上,另外一碗百草珍珠羹却是林见秋的。林殷走到桌旁,先取了百草珍珠羹,对太监道:“王爷最近身子见好,命小厨房做了羹先温着,要时快些上来。”太监们领命去了。
林殷用调羹一边走一边调弄羹汤,抬头却见林见秋张着眼睛,笑吟吟地望着他。
林殷慢慢走上前,将碗放到榻旁小几上,坐到林见秋身旁。林见秋看了他半晌,吃力地抬起手,低声道:“怎么瘦成这样?”林殷将他的手扶到自己脸上,轻轻摩挲,微笑道:“刚当上皇帝,自然累些。”
林见秋翻个白眼,道:“呸,有什么了不起?”两人相视而笑。林殷道:“怎么样?还痛么?”林见秋摇摇头,道:“就是倦得很,想睡觉。”
林殷拉过被子盖在林见秋身上,淡淡地道:“睡吧,我守着你。”林见秋阖上眼睛,满足而又惬意地轻叹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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