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
萧无庸疑惑,依着她的妆饰,却分辨不出是太子的妻妾还是宫娥来,一时也找不出何时的称谓,小娘子,借问大皇子何处?
女子抬起头来,想了想,指了指一道偏门,然后又埋下头去。
萧无庸沿着幽径一路走着,尽头是一扇木门,映在木门上面的身影颀长而消瘦,他进门前,方才看清了废太子李昶的模样。
那是一个异常消瘦而苍白的青年,十成继承了仁宣皇后的美貌,却看不出当今陛下的半分模样,正坐在案桌前研究一本古籍。
他行了礼,李昶却没有因此而答应他,他一连唤了好几声,青年才抬起头来,有些迷惘,先生过来看看,这画上的驯鹿是否真的是李钟隐的真迹?
萧无庸缓缓的抬起头来,看着那幅画许久,摇摇头,是不是后主的真迹,臣不知道,可是臣却知道,殿下的画卷在宫外,大好河山的卷轴正在徐徐展开
李昶一愣,绕过萧无庸的身体,看见刚锄了土的小姑娘站在夜色的亭廊中,慢慢掩去了猫一般的眼神。
50.第七支伞骨起(下)
天已经全黑,华灯繁星将整座城池笼于一种晦暗不明中,站在很远处的山顶上,也可以看到这灿若明珠的不夜之城。
最富饶的土地,最璀璨的文化,最温和的季风。
关外人心心念念想要踏足的地方。
申屠衍到达自己的府邸的时候,略惊讶了一下。萧无庸说御赐的府邸离杜太傅的故居很近,其实岂止是近,分明是当年的杜太傅府,只不过封了原来的门,而重新开了一个门来。
出来相迎的是一个老翁,将军好,我是这里的管家,姓郭,以后,也便是将军的管家,将军有什么吩咐?
申屠衍望了望那宅院,那牌匾仍旧还挂着青斋书院的,不由得蹙了眉,郭管家便道,这里原是老杜太傅的府上,老太傅获罪后,一直是小人在打理,小姐这么多年也不回来,后来逐渐荒废了,老太傅是个有学问的,宅子里藏书很多,渐渐有人上门求书,老爷在时常说独乐了不如众乐乐,老奴也不好将人拒之门外,久而久之,这里就变成了书院了,如果将军不喜欢,小人马上派人重新布置
申屠衍看了一眼古宅,想起了一些往事,会心一笑说,这样就很好。
杜荀正的宅子,他也是来过几次的,那时,他跟在钟檐后面,钟檐少年心性,总是跑的没影,他就像影子一般跟在他的后面,因此,他对这里也不是不熟悉,所以,他自己逛了一圈,找了一间厢房,睡去了。
一瞬间灭了灯,空荡荡的宅院如同一张细密的网一般,将他的记忆和意识包围在其中,窗户突的自己开了,他猛地坐起身,觉得青冥天际有一个声音在问他。
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是你回来了?
他无言以对,命运总是强大的出乎意料,他没有想过,会是他,以这种方式,代替钟檐回来。
长夜漫漫,与废太子的停鹤居相比,六皇子的寝宫却是通宵达旦,灯火通明。
夜相对于白昼存在,是因为他更有包容性,白昼没有办法见光的东西,可以平平安安的曝于琉璃灯火下,隐秘而安全。
六皇子的脸上仍然带着笑,从金殿上下来就一直带着的笑容。
他努力回想自己今日在殿上的表现,完美的天衣无缝,每一个细节都恰到好处。早上朝堂上的事,现下京城内外都已经传开,他们戏说着大晁朝的六皇子是如何将一个身居卑职的武将迎上殿的,又是怎样将虎符托付给他的,如果这是一场戏,他必定是最赤胆忠心的那一个。
他记得每一个细节,那个年纪与他略长些的青年人,眉梢隐约有故人的神采;他握着时,长着老茧的手心的温度;他交出兵符时皇帝温煦微笑中一闪而过的情绪;他一步一步踏上的白玉台阶,是薄冰也是深渊他都记得。
如今,他终于可以把自己的真心拿出来透透气。
到底不过是一个臣子。他苦笑着,心中却一直了然。
君臣父子,他心中分明。
白日里他维持那些表情,几乎觉得脸都要僵硬了,似乎花了很长久的时间才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他十余年来,生于草莽,长于战场。与其说是深宫里长成的皇子,倒不如说是荒原里长成的野兽,善伪装,富有攻击性。
年岁逾久,他不记得自己是为什么渴望战场,或许是因为他的母亲申屠泠奚,那是一个他的父亲和百官连提也不屑提的名字,草原部落族长的庶女。
百官皆知李胥是大晁的六皇子,申屠泠奚却不能是他的母妃。
皇帝一直知道他是知道当年的缘故的,那个异族女子携满腔仇恨而来,却只留下一个襁褓中的婴孩儿和一个令人唏嘘的背影之后他是如何辗转进宫的,连当年的老嬷嬷都记不清了,却说起来也是三十多年前的爱恨了。
况且整段故事里只有恨,没有爱。
他看着周遭的宫殿里灯火渐渐暗下去,知道是宵禁了,忽的一只燕雀扑闪着翅膀落在了窗边。
浑身纯白,头上有杂色,不像是宫里的鸟,就是在东阙城中也是少见。李胥脸上却没有惊讶之色,他慢慢抓起鸟,解开绑在脚上的竹筒,抽出纸条,展开。
他看着白纸上的疏疏的几行,戏谑的勾唇一笑,然后用内力将纸条震得粉碎。
静谧的夜里忽然飘起了雨丝,因为夜色浓重,只有落在了脸上,他才察觉。那些飘散的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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