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枝杈杈伸进窗户里,带来满屋子的香味。他和北堂朝光着脚丫子坐在树枝杈子下面,一人举着一个勺子一同挖吃半个大西瓜,海棠花瓣扑簌簌掉进被挖出的坑里,北堂朝孩子气的使劲搅,将花瓣都搅碎进西瓜里头,溅起季华鸢一脸凉冰冰的西瓜汁。季华鸢捂着肚子笑到瘫倒在地上,刚刚喘匀一口气,北堂朝却突然压了过来,那人轻轻舔去他嘴角的西瓜汁,眼带笑意地问他:你吃不吃了?我要把剩下的包圆。
季华鸢在梦中嘟起嘴一把将北堂朝推开,嘟囔道:我还没吃够呢,等我吃完了,给你啃瓜皮!北堂朝闻言便非常狗腿地把西瓜双手捧过来了,还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低头小声说道:华鸢多给我留点瓜肉啊
这梦太美太轻松,以至于季华鸢梦着梦着,突然就知道了,是在做梦。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梦里的季华鸢轻叹了口气,又缓缓勾起了嘴角。他知道那不是梦,那是记忆,他和北堂朝深深相爱的记忆。
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过了午饭时间了,外面阳光比早上足了很多,季华鸢整个人蜷在绝对温暖的被子里,但还是能感觉到屋子里似乎也没早上冷了。他仔细回味了一下刚才的梦,低叹一口气,而后两个胳膊伸出被子用力伸了一个懒腰。
养精蓄锐够了,要干活了!
季华鸢麻利地从床上翻起来,沉水香已经燃尽了,只余下淡淡的余香袅绕在屋中。季华鸢仔细地处理了香烬,而后将小香炉收好了放回到柜子里,还非常仔细地擦了地板上的香灰。
他不知道到了现在还会不会有人怀疑他和晏存继的关系,但他知道,越是到了最后,越是不能丢掉一点细心。连晏存继都不敢有半分懈怠,更何况他?季华鸢处理好了一切,而后检查了一遍紧闭的门窗,这才走到床边拎起自己那个小小的包袱打开。
这次出来他带的装备不多,但件件都是大有用处的精良武械。季华鸢先脱下了自己那件格外宽大的白色袍子,而后干脆利索地换上那件有护心甲的夜行衣,将袖口和裤腿紧紧扎好,取出两打二十四枚回燕镖收进衣袖内侧。这回燕镖有二十三枚有毒,一枚无毒,是季华鸢以备自己受伤需要挑刀时使用的。季华鸢穿好了夜行衣,从白袍内侧抽出那根他费劲了心力才藏好的天盘丝,一圈一圈稳稳地缠在腰间。
天盘丝的可贵之处首先在于色泽,无论在什么环境下,它都能完美地反射光线,从远处看去细若牛毛。然而实际上,天盘丝并不非常细,它毕竟是能够撑得住成年人体重的东西,坚韧是其最突出的特点。这天盘丝也算是壶心道人的一件宝贝,当年给了季华鸢,也是因为季华鸢轻功出众,暗器收放自如,这天盘丝他用着最顺手的缘故。
这一次行动,季华鸢为晏存继种种可能采取的行动制定了无比完备的方案。而他用来釜底抽薪的最后一搏,天盘丝会有大用。
季华鸢低下头,最后检查了一遍腰上的天盘丝,而后才缓缓重新穿好那件宽大的白袍。
藏好了回燕镖和天盘丝,其它的就好说了。季华鸢如常在脚踝侧面插入一把精钢匕首,这次他使用的匕首两面都有深深的放血槽,一旦被它在重要部位破了口子,就只有血尽身亡的份。季华鸢知道,这一次与雨岚山的躲躲闪闪不同,他面对的是真正的恶狼,他要做的只有两件事,杀敌,自保。
落虹是一直随身带着的,因此也无需再藏,正常挂在腰间便可。季华鸢又零零星星地在身上安放好了各种用着顺手的小暗器、救命的几种药,而后才终于捻起行李里仅剩的那片人皮面具。季华鸢双手将面具展开在眼前,仔细端详片刻,而后平静地将面具折了两下,缓缓收入怀中,再按抚平整。
他抬起眼,无言地望着窗外窗户没有打开,而季华鸢的视线却好像丝毫没有受阻一般,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外面的万里山脉,闭上眼,还能听见母渡江水那经年流淌的声音。
在山河之间出战,会让他感到安心。这些都是曾经在他画下温柔缱绻或愤怒咆哮的自然,他不仅不害怕,甚至能从中获得慰籍和力量。
来吧。季华鸢轻轻地说道。
他准备了太久了。这一天,终于要来了。
正午过后,北堂治已经在皇室御用法师的指引下沐浴过了,此时正穿着一身麻服在灵堂前跪念佛经。北堂朝跪在他身后右侧的小蒲团上,安安静静地替北堂治敲着木鱼。法师跪在左侧,闭目凝听,仿佛已经入定。
这是诵经,为先太后的亡灵祈福,是北堂治一天里往返佛殿折腾这一趟的最重要原因,因此兄弟二人都格外专心。北堂治今年念的是一段《心经》,并不是什么大慈大悲的度世经文,但却是先太后生前最爱誊抄的经文。北堂朝记得那时母后身边有个宫女,笨手笨脚的,什么都不会做,但就一样,声音非常空灵、干净。母后非常喜欢她,将她留在宫里好吃好喝地待着,什么也不用她做,只在父皇不来过夜的晚上在母亲入睡前在她床头为她唱一段心经。
北堂朝和北堂治都听过那个宫女唱的心经,小时候的他们还不懂,长大后听了各种乐师谱唱的心经后,终于明白了母亲是多么挑剔的慧耳。
当年那样干净澄澈的声音,才真算是对佛祖没有半分亵渎的。只是可惜,那宫女早已出宫嫁人,算算时日,现在也该是几个孩子的母亲了。
北堂朝慢慢地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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