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四捅了捅宋玄的腰,给了他一个“机灵点”的眼色,便高声喊道:“大当家的,人已经带来了。”
宋玄面无惧色地走上前去,率先一揖:“在下宋玄,见过寨主。”
那大当家见他如此,眼中倒有了几分激赏:“小兄弟,有几分胆色。”
那大当家虽是一身的草莽气,说话倒不失直率,一来二去问了宋玄几句家常,见他对答如流,并不畏惧,便转身对那二当家说:“你说他不行,我却见他不错,我这寨子不要他,难道要请些穷酸掉书袋的老丘八?只怕刚一进门就吓尿了裤子。”
二当家点头连连附和:“还是大哥想的周到。”
那大当家便对宋玄道:“宋兄弟,我这里的情形你也瞧见了,我并非有意要掳你,只是我们这一伙,皆是些不识字的莽汉,迫于形势落了草,却连个识字的人都没有,实在多有不便。”
“我见兄弟有些学问,又直爽仗义,不知愿不愿意同我兄弟二人拜个把子,在此安家?”
宋玄这才明白过来,对方为何要捉他上山。
竟是这山上缺了个师爷。
宋玄微微皱起了眉头。
若是放在以前,他倒也不是不能留下来。毕竟一个算命的江湖骗子,较之山匪里头的师爷,一个骗子一个强盗,仿佛也较不出什么高低来。
不在安定城里算命,在寨子里头给人出些馊主意,倒也不是不行。
只是如今这山寨里头压着一位姬云羲,宋玄便不免犹豫了,他还没弄清,姬云羲为何会被压在这山寨之中,若是招来了朝廷的报复,只怕他这前脚当上了狗头师爷,后脚就要让人砍了狗脑袋下来。
宋玄的目光犹疑,暗道若是能读一读这位大当家的记忆就好了。
只可惜从前他都以算命的理由去接触他人,如今他却是断然没有理由的——除非自称是个断袖,还得是饥渴难耐的那种。
宋玄半晌没有吭声,那二当家的便有些不耐烦:“书生就是多事,你若有什么疑虑,不妨直接说来。”
宋玄尚心中另有疑虑,不敢贸然开口:“事关重大,可否让在下思考一日,再行答复?”
那二当家更是不豫:“我这寨子又不是菜市场,你还挑三拣四起来了?”
宋玄忙道:“并非在下对此心存不满,只是在下家中尚有老小无人照顾,且家人供养宋玄读书多年,没能赚回功名已是惭愧,如今又要离家而去,在下实在良心难安。”
这样的话倒让二当家有些迟疑了,最终还是大当家发话:“罢了,就按你说的,明日我们再叙。”
说着,又要让人给宋玄另行安排一间房间。
宋玄心里还想知道姬云羲究竟为何在此,连忙拒绝:“在下尚未入寨,不敢劳烦诸位兄弟,睡在柴房便是。”
大当家拍了拍他的肩:“我等岂是小气之人?你是我山寨的客人,区区一间房,有什么劳烦的。”
宋玄忙推拒:“不是在下客套,只是颇有些认床,如今在柴房里睡了一宿,竟有些习惯了,只怕换了房间,反而睡不好。”
天地良心,柴房里连张床都没有。
那大当家神色古怪,倒真没想过他有这等怪癖,两人推拒往来再三,还是让他回了柴房。
路上吴四叹道:“你怎么这样不识抬举,我们大当家说要与你结拜,那可是你天大的福分。”
“你若同意了,便是我们山寨的三当家,纵横方圆三百里,哪个不敬你三分?你他娘的倒好,上赶子来睡柴房,一身的贱骨头。”
宋玄笑道:“家中只我一个独苗,诸多杂务,哪能说抛就抛。”
吴四嘟嘟囔囔,倒也说:“那你倒也还是个好的,只是你再想想,做了我们寨子的三当家,至少金银上是不愁的,你多寄些银子回家,也算是孝顺了。”
宋玄连连点头,谢过了他的好意,重新回了柴房去,再次对上了那一房的柴草与坐在角落里的姬云羲。
姬云羲此时已经睡了过去,睫毛随着呼吸的节奏颤动着,那双冰冷的双眼被藏在了眼皮下,这张脸就越发显得温柔j-i,ng致了。
宋玄屏住呼吸,悄声走上前去,缓缓伸出手,想要去接触那白皙柔软的皮肤。
“嘭——”
就在宋玄触碰到他脸的一瞬间,姬云羲倏忽睁开了双眼,迅速敏捷地跳了起来,却因为腿上的伤,没站稳倒在了地上,却仍在戒备地看着宋玄那只已经伸出的手。
宋玄有些无奈,只好将手摊开,示意他自己手上并没有武器:“在下只是见公子没有动静,想探探公子鼻息罢了。”
姬云羲这才神色稍松。
宋玄上前两步,再次弯腰将姬云羲抱起,轻轻放回那干草上,才轻声告罪:“多有得罪。”
姬云羲不知在想写什么,脸上竟有些恍惚:“无妨。”
宋玄坐在姬云羲的旁边,却颇为心神不宁。
就在刚才他接触姬云羲的一瞬间,姬云羲在梦中的记忆片段涌进了他的脑海。
虽然因为时间短暂并没有始末,但并不妨碍宋玄的理解。
那些记忆的片段都是姬云羲年少时在深宫里收到的欺侮,被弄脏衣裳和食水,被人从假山上推落,甚至用蛇虫鼠蚁来吓得他心疾发作,又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取乐。
甚至可以说,宋玄从没想过会有人这样去对待一个孩子。
尤其是身在皇家,本该锦衣玉食,j-i,ng心呵护的孩子,却是被人糟践着长大的。
宋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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