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条小山溪后,一栋背山面水不同于当地民居的砖瓦平房,终于露在谢雨视线中。
走在前方的司机指着那房子,用带着浓厚乡音的普通话道:“那就是红溪小学。”
陈心悦咦了一声:“比我想象得好呐。”
司机道:“以前条件可差呢,前几年有人捐助盖起来的房子。上课的教室是好了,但这里交通不方便,没有老师愿意来山里,要不然就是来了没几天就走了。”说着,他转头朝陈心悦笑笑,“要是像你们这些大学生常来支教就好了。”
陈心悦笑道:“现在资讯发达了,以后会多起来的。”边说边回头看谢雨,“有我们的大记者给多报道一下,肯定有越来越多的人关注咱山里的孩子。”
司机憨厚的笑了笑。
说话间,几人已经走到溪水边。
这小溪比之前那几条略宽,水流虽然也浅,但略湍急一点。
小溪没有桥,像之前那几条一样,水中搭了几块露出水面的大石头,供人踏过去。
那河水清亮,河底是红色砂砾石,大约便是红溪这名字的来历,一些鱼儿在水中快乐地游着。
司机走在最前面,边小心翼翼跨过去,便叮嘱后面的人小心,又笑着道:“你们可别小看这河,涨起水来,能淹上学校操场。”
“真的?”陈心悦显然不太相信他的话,背着大登山包,重心不稳,在谢雨前面摇摇晃晃,笑着夸张地叫唤。
张庆然断后,一言未发。
走在河中央时,谢雨腰间忽然被人摸了一把。
张庆然温文尔雅的声音在后面响起:“当心一点,现在天冷,湿了鞋子可不好受。”
谢雨不能断定刚刚他那手的举动是有意还是无意,但也懒得跟他计较。
此时天色已经发麻,头顶的月亮已经明晃晃挂在上空。因为临近月中,那月亮像是银盘一样,又大又亮,给山村覆上了一层银色光芒。
上了岸走几步,就是学校的操场,有许多小孩在操场上玩耍,看到有人来,不知是哪个孩子大叫一声:“校长,新老师来了!”
平房一端亮着灯光的小屋子里,闻声走出来一个老人。
“田校长。”司机迎上去打招呼。
田校长大约五十多岁,除了戴着一副眼镜,皮肤晒得黑黑,背略微佝偻,除了那副眼镜,和山里的老人,没什么两样。
他走到谢雨三人面前,显得很激动,相互做介绍握手。又道:“你们都饿坏了吧,来来来,先吃饭再说。”
司机任务完成,因为要赶回乡上接人,任校长如何挽留,也没留下来吃口饭,就匆匆离开。
三人这时才发现,除了外面这栋教室,后面还有一栋简陋的房子,是师生宿舍。
校长带着三人走到后面,分别将两个志愿者老师安排了两间房子住下,说是两间,其实是一大间隔开的两小间。
谢雨只是暂住,便和陈心悦挤在一间。
两人放下行李包,环顾了下小房子,虽然陈旧简陋,但显然被人收拾过,书桌很干净,床上的被子也铺得整整齐齐。
陈心悦拿出手机:“我得给我爸妈报一下平安。”可说完,却咦了一声,“怎么没信号?”
外头的田校长闻言回应:“山里手机信号是很差,小陈老师需要打电话用学校里的固定电话就好。”
陈心悦因为这收不到手机信号的认知,初来的兴奋,忽然就降了几度,有点悻悻道:“好吧,吃完饭我再去打。”
放好行李,田校长领着三人去食堂吃饭。
说是食堂,不如说是乡间的灶房,靠着宿舍简易搭建起来的木房子。里面有一个土灶台,一个女人正生着火炒菜,看到进来人,用方言道:“马上就好了。”
田校长嘿嘿笑道:“这是我屋里人,你们叫她田婶就行,专门给学生们做饭的。”
田婶有些胖,圆脸盘红红的两坨。招呼完毕,就去外面帮忙看小孩。
炒了四道菜,小炒腊肉、鸡蛋汤、炒白菜,还有一碗当地的酸菜。
农家菜的味道很好,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人工调料,这是谢雨在大上海从来没吃到的口味。
三个人也都是饿了,不顾形象地狼吞虎咽。
陈心悦扒了几口饭,随口问田校长:“我听乡长介绍说你们这里有两位老师,怎么就见着校长您一个人?”
校长哦了一声道:“陆老师上山去了。”
“上山?”陈心悦疑问。
田校长道:“我们这学校虽然是叫红溪小学,但除了我们红溪村,山上两个村子没有学校,也都是在这里上学。你们刚刚也看到了,住宿的孩子基本上都是山上的。山里的孩子,父母十有八,九都出去外面打工,家里只有老人照料。有些孩子不愿上学,老人们也没办法。这不,这学期开学两天了,又有好几个孩子没来报名。陆老师每年都得去学生家里,把人给劝回来。现在这社会,义务教育都上不完,还不就是个文盲。他下午上完课,就上山了。”
陈心悦点点头道:“这陆老师还挺负责的嘛!”
田校长:“是啊,我们这里虽然每年只有五六十个学生,但也是分了四个年级,以前除了我还有一个民办老师,但嫌钱太少,出去打工了,乡里这些年每年也有想办法派老师下来,可没人待得住。我年纪大了一个人哪里教得过来,多亏了陆老师一直留在这里帮忙。”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一个乡土小说~~就酱紫,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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