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日月却愁眉深锁:“我也不明白。”
叶告知道陈日月难得有一回同意他的说法,有点惊奇:“你不明白?你……”
却见陈日月正替老鱼诊治,把脉,除了无情替他敷的药膏外,陈日月已在这段
时间内替老鱼换过三次药,而且,也跟负责照顾小余的何文田对换过一次药,但毒
质依然未能尽去;幸好老鱼皮厚。r韧。功夫深,他给“鬼”
咬了一口,饶是他自封x脉得快,虽毒不死他,但还是给毒倒了。
他发出粗重的呻吟,时而昏迷,时而惊醒。
乍醒之时,瞳孔全是绿色的:好像里边住了两只绿幽灵。
陈日月看着他起伏不定的病情,眼里的忧虑很深:“他的情形,我有些不明白
……得去请教公子。”
叶告这时才弄清楚了:原来他指的是老鱼的医治情况;敢情他是遇上什么难题
了,才会使一向开心快活。天塌下来当被盖的陈日月也愁眉莫展起来。
可是,这时候,谁也不敢去打扰无情。
无情正在外头。
他用手控制着轮椅,在客栈门前来来回回,来来往往地走动了几次。
木轮发出吱吱轧轧的声响。
有时候,忽然不响了,就是无情停下来,沉思的时候。
有时候他仰脸望着天。
天很苍。
天外有秃鹰翱翔。
天气很寒凉。
这样看去,在椅上的青年,很有点单薄,很是冷峻,很清秀。
清秀得有点像女子。
有时他低着头,俯首沉思,仿
佛在研究泥石。土质,就像地底里正冒出一只手
来。
他看得很仔细。
也很认真。
有时,他仰面远眺酒旗。
酒旗在风中猎猎飘荡。
有时,他俯首细察门前的渠道。
渠道是用作暴雨时引导水势,流下山沟的、山道上,堆着些干草和马粪。
他甚至还用手抓了些艾草、木屑到鼻端去嗅了嗅,还推木轮到了井边,往井里
看了好一会:好像里边正有个仙女在洗澡。
他甚至还用手去试扯了扯吊着木桶的绳轴。
习玫红禁不住问:“他不是想投井吧?”
她问的是绮梦。
绮梦用眼波向无情的背影瞟了瞟:“他在找疑问,也在找答案。”
罗白乃也在旁答了腔:“也许,他想要打水洗澡。”
“你看他,行动不便,这么瘦弱,文质彬彬的,多可怜。”习玫红眼里充满了
同情,“他要真的想洗澡,我可以替他打打水。”
绮梦半倦带情他说:“他要洗澡,倒至少有四五个小跟班会替他烧水,打水。”
“对对对,”罗白乃眼里充满热情地道,“我也想洗澡好久了,却没人替我打
水。”
习玫红根本没理他。
她眼里好像没有他这个人。
——至少是自从无情出现之后,这种情形就明显出现了。
她也似没听到他在说话。
至少是没听进心里去。
可是何文田却听到了,她扯了扯罗白乃衣衫,罗白乃“嗯”了一声。
“你真要洗澡,我也可以替你淘点水上来。”
何文田悄声告诉他:“不过,你知不知道:孙老板的娘——也就是那女鬼,在
门前洗澡的时候,用的大概就是那井里的水?”
罗白乃马上忙不迭他说:“不必了,不必了。澡,我洗过了,三天前洗了一次,
五天前又洗了一次。”
何文田赔笑学着他说:“对对对,连冲凉时唱的歌都让我们听过了。”
习玫红却还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无情。
无情仍推着木椅。
木轮发出枯燥的声响。
一会儿在东,一会儿在西。
聂青的眼睛也跟着他,瞳子愈转愈明,眼白却愈转愈青。
他脸色愈青,就常不由自主地偷偷去瞄孙绮梦,然后,眼里就浮现了一种说不
出的神色,好像一头狼,在荒原的月夜里看到月亮中还有一匹狼。
另一个自己。
谁也不明白他为何会出现这种神情。
白骨精 第二回 以雪埋井
果然,无情推着轮椅,未人客栈,招招手,向陈日月吩咐了几句。陈日月领命
出去了,无情背着门口,向绮梦相询:“这儿的水源,不止这一口井吧?”
“是的。”绮梦答,“山前山后,各有一道溪流,都离这儿不远,还有一道温
泉,却在山谷里隐蔽处,我们不愁食水。”
“可是,”无情沉吟道:“到了冬天,这儿会很冷的吧?”
“这座山本来就是座很寒冷的山。”
绮梦的语音也有点凉冷。
像这山上的清晨。
“那么,溪流都在冬人结冰吧?水源呢?”
“冬天?就靠这井水了。”
“井水不封冰吗?”
“这井这么深,井里的水都自地底涌上来,带点温。只要我们在井日罩着块圆
木盖子,舀水时才打汗,井水就断不会结冰,我们一年四季,还是可以不虞食水的。”
无情却好像还有点不明白:“盖子?”
张切切用手比了一比:“井口大约这么大,”她又用手往客栈里的一张圆桌指
了指,“造一块圆木板,一盖,就把它捂柱了,可以保温。井里的水,是山上的地
底水,本身就常保温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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