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怀飞道:“不是你窝羹,而是我入了邪道,误了你的正果。”
铁手道:“没有正不正果,我们都在取经的路上,江湖风险多。”
庄怀飞马上接道:“君子多珍重。”
“我现在才知道珍有多重!”铁手加了一句:“你可也要为国保重。”
这时呼呼风声,使他们忆想起当日并肩勇打“三周庄”的种种情境与期许。
“国?”庄怀飞苦涩得连嘴也例了,但他还是算作是笑:“我连家都没有了。也许,唯一庆幸的,遗憾的是,我们的拳和脚,还是来曾对上过。”
铁手正色道:“我的掌不打朋友。”
庄怀飞也肃容道,“我也是。”
他们只说到这一句。
因为杜渐和杜老志,已鼓其余勇,杀了上来,他们大概已看出铁手。庄怀飞皆己伤重,都到了强弩之未,此时不打落水狗,尚待何时?
庄怀飞摹地虎吼了一声:
“暴老跌,你再不出手,还等什么?”
暴老跌!
一一暴老跌不就是当年那位先庄怀飞与铁手进入“三周庄”“卧底”、呼应的怪脾气的捕头吗?
他不是已死在墙内吗?
怎么还活着?
一一一而且竟在这里?
庄怀飞这么一叫,杜老志就飞了出去。
他后头膊脖如同给老虎咬了一口。
一大口。
血r模糊,而且血r淋漓。
他倒了下去,临死还不知自己死于谁人之手。
他一向暗算人,而今他死于暗算。
最惊讶的还不是铁手。
也不是杜渐。
——尽管他俩,一个震讶,一个震怖。
最震动的是沙浪诗。
因为出手的正是她那常年“贴”在身边,高大而沉默寡言的“保镖”!
一一他就是暴老跌!
“你就是暴老跌?‘老虎狗’暴老跌?”杜渐乍丧其弟,第一件事不是伤心,而是惕悸;第一个行动不是报仇,而是打探敌人意图,“你不是已死了多年吗?”
“那是假死。”暴老跌一出手使得手,使他颇为自许地道:“我跟你一样,都贪图赃物,故跟‘三周庄’的“单手神g’合作……………周丙因为较有良知,一向广结善缘,故尔也给他两个兄弟孤立、排斥,眼看就要下手剔除他了,所以他与我暗中约定,明里唱戏,我假死,他溜走,并要求庄头儿放我们一马,‘东方世家’的俘虏能救便救,把‘三周庄’内的盗匪一个不留那也是为民除害都是好事。我要享用‘三周庄’那一大笔财富,最好的方法,便是让大家都以为我已死了。”
铁手不禁要问庄怀飞,“你一一早已得悉暴老跌没有死?”
庄怀飞道:“我一嗅,就嗅出来了——死人堆里就只有他一个活人,你忘了我的嗅觉是挺好的么?”
没有忘记。
——铁手忘不了‘三周庄’外的一战:
庄怀飞还借他的手,推倒了墙,墙内果然都是给虐杀的死者——庄怀飞就是这一嗅,就嗅出了藏尸处。
不过却“嗅”不出藏宝的地方。
“我本来也无意与他们合谋,但知道暴老跌干了几十年捕快,既辛苦又穷寒,乐意成全他;周丙也是‘三周’恶霸中最肯行善的一名,我也有意放过他。”庄怀飞动着嘴角。道:“直至后来在庄外,我们破了雷打不入的‘三周庄’.还好不容易铲平了荆州杀马的那伙兽兵,结果,给雷俞带兵暗算,几乎身死风雪中……你都还记得吧?”
记得,当然记得。
铁手不能忘记:那是他和庄怀飞首度并肩作战:他用他的手,他使他的脚……天造地设,合作无间,终于脱险,杀了雷俞。
那天的风,也是这般呼啸着。
只不过,下的是雪,不是雨……
“受了这等教训之后,我就觉得不能再苦下去,所以我就暗里找上了周神g,”庄怀飞道,“我既放得了他,也一定追得上他。”
“我知道,你的嗅觉一向很好,”铁手道,“你嗅也嗅得出来。”
庄怀飞也不知是没察觉。还是不理会铁手的讽刺之意,只道:“我没敢找你分这笔赃,不光是我想贪多务得,而是知道你决不会答允——我不想伤害我们的友谊。”
“你说对了,我是不会答应的。”铁手追:“原来近年你生活得比较好,花的就是这笔不义之财。”
庄怀飞道:“反正,这笔赃款如非我们三人共享,就是上呈给皇帝大臣狗官权贵花用,那还不如我们自己享福。”
“说的对!”杜渐见势不对,改为奉迎的口吻:“我也是这样想:不享白不享,所以才有今天的行动……”
铁手打断了他的活:“不,你们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我们是两种人。”庄怀飞觉得应该跟铁手交待清楚:“不过,暴老跌今天出现在这里,我是事先不知道的……我刚才还防着他对我出手。”
“对,这点我也奇怪。”暴老跌也饶有兴味的看着庄怀飞:“我整个形貌,都有很大的不一样……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没有看出来,”庄怀飞冷晒:“我是嗅出来的?”
“我一嗅。”庄怀飞的语音充满了讥俏,“就嗅出了一个充满j诈、卑鄙。贪得无厌的小人那种味道。这味道很熟悉。”
“那当然就是我。”暴老厥居然受之不拒,当之无愧道:“我跟你是一样的人。”
“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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