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个非常一丝不苟、小心谨慎的人。他是跑外务的,白天都在开车,所以就算感冒,他甚至也不吃药——因为会想睡。”
确实如此。佳夫这个人一直很注意这些事,几乎到了有些胆小的地步。
“而且他也非常清楚车祸现场那里的视野很差,非常危险。他来我的住处时,一定会经过那里,我也曾经坐在他的副驾驶座路过那里,我们经过时总是说;‘这个停车场的位置好危险啊!’”
“可是,就算塚田和彦杀了你的男朋友,”年轻的刑警说,“他又怎么办到的呢?相模佳夫并不是被人刺杀,也不是从高处被推落,而是开车时有所闪失。你说塚田要如何才能让他开车闪失呢?”
“我不知道……”
杏子的声音开始透露出只有平常听惯她声音的人才能察觉的烦躁。
“我不知道,我又不是那方面的专家。我只知道他是被塚田和彦杀害的,因为佳夫不是个会开车打瞌睡的人啊!”
仿佛祈祷一般,同样的话一再重复。年长的刑警似乎相当懂得拿捏时机,他稳重地说:
“我们非常明白。”
我松了一口气。这个刑警或许很习惯应付像杏子这样的女人——不是用那种故意讨好的口气,而是始终保持认真、诚恳的态度。
“我们会调查看看的。这或许会是什么线索也不一定。”
杏子道谢之后,将佳夫的几张照片j给刑警。那是和塚田和彦合照的照片。
回去公寓的路上,杏子走的非常慢,屡次停下脚步。她好像不是在看精品店的橱窗,也不是站着翻阅书本。她是心不在焉地边想边走吧。
来到某个十字路口,她突然喃喃地说:“被杀了。”
我想像着周围的人一定对她投以好奇的眼光,而感到不忍卒睹。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我知道,自从佳夫死后,她就一直站在正常与疯狂之间的临界点,有时趔趄,有时脚踩空。
大约两个月前,她在车站等电车时,突然坐倒在月台上嚎啕大哭;由于经常恍惚,她曾经有两次在百货公司和超市被怀疑顺手牵羊,因为她的手里拿着商品,忘了去收银台结账,人就这么晃走了。
总算回到了公寓,杏子连衣服也没换,把装着我的皮包放在桌上,好像就这么倒在床上。不久之后,我听见睡着的呼吸声。
尽管那似乎并不是多么安稳的睡眠。
5
“我们有个提议。不,应该说是请求比较恰当。”
几天后,那两名刑警来到杏子的公寓这么说道。
今天负责问话的仍然是年长的刑警,年轻的刑警也不帮腔,只是坐在一旁而已。
“我们想请你和塚田和彦见面,可以吗?”
令人意外的发展。
“我去见那个人,然后呢?”
“我们想看看他的反应。”刑警直率地说。“他很会演戏。唉,你看过电视,这点应该也很清楚,他就是那种人。如果只是一点小事,他是不会轻易露出马脚的,不过,这次是个机会。可以请你务必和他见一次面吗?我们会安排的。”
杏子虚弱地说:“可是,要用什么理由去见他?”
“不需要理由。”刑警安抚地说。“他和森元法子现在是两个案子的关系人,正被我们侦讯。只要下次侦讯他们时,你也在场就行了,可以吗?”
很长的一段时间,杏子都没有回话。我担心她是不是又陷入恍惚了。
此时传来她站起来的声音。
“对不起,失陪一下。”
她去了洗手间。这阵子她经常这样。心灵的失衡,似乎也影响了身体。
她离开之后,年轻的刑警用一种仿佛只用单边嘴巴说话的含糊声音说:
“组长,你是认真的吗?”
“当然是认真的。”年长的一方点燃香烟。
“可是,你也不是全盘相信她的话吧?怎么想都没道理啊!不管再怎么查都无法证明相模佳夫和塚田和彦大学毕业后还有来往啊!”
“什么不管再怎么查,你太夸张了,不是才这两、三天的事而已吗?”
年轻的刑警心虚了,“你不是已经戒烟了吗?到时候又得住院喽!”
年长的刑警故意“呼”地一声,吐出烟来。看样子是个不好惹的人。
杏子回来了,她拉开逸椅子,轻轻坐下。
“你还好吗?”
“还好,对不起,我有时候会有点头晕……”
那是因为晚上都没有睡好。
“我试试看。”杏子回答。“虽然害怕,不过我想和他直接面对面。”
刑警很高兴。他们用哄小孩般的口吻,感谢杏子的协助。
“详细情形,我们会再联络。啊,对了,雨宫小姐,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什么?”
“我从刚才就有点头痛,如果你有止痛药的话,能不能给我一颗?”
杏子答应,走进里面放急救箱的房间。年轻的刑警又低声地说:
“骗人。组长除了宿醉,从来就不会头痛,不是吗?”
“还有你不听话的时候哪!”
杏子似乎把整个急救箱都拿来了。我听到箱子放在桌上的声音。她打开盖子。
“我也常常头痛,买了很多种止痛药。你要哪一种?”
年长的刑警选了百服宁。杏子为他端来温水。
“吃药的时候,配一大杯温水最好了。”
说这话的时候,杏子似乎又回府了一些勤快地照顾生前的佳夫时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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