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车上,林可欢坐在硬塑料座椅上望着窗外模糊的景象。因为大雾,城中的能见度很低,人们连伸手可及的东西也看不清楚。街道上的汽车大灯小灯的全都亮着,蜗牛一样的慢慢往前蹭。公交车里的屏幕上,不时介绍哪个路段因为有车刮蹭或追尾而堵塞,乘客们都低声议论起天气来。林可欢又把念头转到了苏毅身上,不知道他是不是也正小心翼翼的开着车。当年在学校的时候,林可欢也打算学开车的,可是苏毅却说:“学车也很辛苦的,还得看教练的脸色。我可不舍得你去受委屈,反正我是你一辈子的司机,你不学也罢。”如今想起来,往日的甜蜜现在都变成了毒药。
胃里一阵抽痛,林可欢习惯性
的皱皱眉。如果搁在以前苏毅见到她现在这个样子,一定会把她搂在怀里充满心疼的责备:“让你吃早饭,你就是不听。看,把胃弄坏了吧。”
林可欢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整整一个月了,她还仿若梦中人就是想不明白,苏毅以前对她的感情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如果是假的,他怎么能够那么体贴那么呵护自己,而且一坚持就是五年多;可是如果是真的,又怎么会一夜之间就完全变了呢?是爱情本身就这么脆弱经不起考验,还是她真的太不了解苏毅这个人?
差十分八点的时候,林可欢到达市第一人民医院。医科五年的艰苦学习之后,她已经是这里最年轻的骨外科大夫了。当然,除了自身的优异成绩外,先她几年毕业,在市卫生局做副处长的男友苏毅也在她毕业分配的时候,义不容辞、责无旁贷的贡献了一份自己的力量。鉴于这个不是秘密的秘密,林可欢更不能让自己如今的‘旧人’身份成为医院里众人茶前饭后的谈资。
走在门诊楼的长廊里,一路上都有不停的打招呼声。林可欢的温柔随和在医院里是出了名的,对前辈们尊敬有礼,对同届的医生护士则平和谦让,对患者更是热情尽职,口碑好的不得了。即便是当初对于她靠门路进院任职不服气的那些学姐们,如今也多数和她成了朋友。能成就今天的大好局面,完全是苏毅作为过来人的谆谆教导,林可欢的任性和小孩子脾气只有在家里,在苏毅面前才会真实表露出来。
林可欢在自己的科室里认真的清洗了双手,这才换上白大褂。值夜班的大夫周芳打着哈欠走过来,一边换衣服一边说:“小林,你问没问你朋友,这次医疗援助小组到底是派往哪个地区的?”林可欢心里一阵发紧,勉强维持住笑容:“周姐,还没来得及呢,他这几天特别忙,根本见不到人,打电话也是他的秘书接的,我就没好意思问。”周芳点点头:“哦,那就算了。唉,真不知道又是哪个偏远落后地区了。”
林可欢知道如果派遣医疗援助小组的传闻是真的,论技术和资历,这次多半科里会派周芳去,可是周芳的儿子今年面临考高中,她爱人也是常年在外的主,她要是再一走半年多,估计她那个调皮出了名的儿子就得名落孙山了。林可欢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居然冲口就说:“放心吧周姐,如果真派医疗队,我愿意去。咱们科室的名额我占了。”周芳愣了一下,然后温和的笑了笑说:“谢谢你,小林。可是上头未必同意。”说完还故意夸张的眨了眨眼。
林可欢也花了几秒钟才理解了周芳的意思:苏毅未必同意。林可欢原本的笑容真的维持不住了,完全变成了苦笑。可是这个苦笑,看在周芳的眼里,则又变成了另一种含义。
工作时间是很容易打发的,尤其是医院这个地方,医生这个工种。一上午的时间,病历从厚厚的一沓,逐步减少到几本儿。病患来了走,走了又来,不停的在林可欢眼前变换着头脸和伤处。林可欢则连口水都没时间喝,这样也好,顺带着上厕所的时间也省了。
终于看完了上午的最后一个病人,领诊的护士忙不迭的把病历袋送回病历室,然后和林可欢打了个招呼就匆忙去找同伴吃午饭了。林可欢长呼口气,靠坐在椅子上,轻轻闭上了眼睛,神情一片落寞。情绪低落的人,似乎总也不觉得饿,林可欢懒懒的,一点也不想动,更加没有吃东西的yù_wàng。可是一上午接连不断的问诊,让她觉得口干舌燥,很不情愿的,林可欢起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后捧着散发热气的水杯深陷在椅子里发起呆来。
早上和周芳的谈话又浮现脑海,如果自己真的加入了医疗援助小分队,苏毅知道了会怎么样呢?他还会阻拦吗?还会象以前那样心疼劝说自己不要去吗?林可欢忽然来了精神,放下水杯起身走进更衣室,从皮包里翻出手机,把羊绒长大衣随意一披就向医院的小花园走去。
正值午休时间,加上天气阴沉寒冷,花园里只有零星两三个病人和家属,林可欢找到一个僻静处的木椅上坐下来。苏毅的手机号码早已倒背如流的刻在心上,可是此刻的拨打需要林可欢十二分的勇气。自从苏毅提出分手,林可欢伤心生气至极,曾一度拒绝接听苏毅打来的电话,如此坚持了一周的时间,苏毅就再也没有来过电话。林可欢反而更失落了,多少个失眠的夜晚,都盼望再听到苏毅的声音,甚至几次号码都拨了,却怎么也按不下‘确认’键。
林可欢仍然犹豫着,她盼望能听到苏毅的声音,可是受伤的感情和自尊,又让她变得胆怯和不甘心,即便是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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