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微微一笑,拍着胸脯向刘嫣保证,不出三个月就让秦思心甘情愿将此女送出府去,而且,绝无后患。
他的确有办法,而且十分了解秦思,不过一句“如斯美貌,怎不好攀附一棵大树”就让秦思转换了想法,所以才有江小楼入侯府。
此刻,他的语气轻佻、鄙薄,却难掩眼底的惊艳与垂涎。
江小楼对他微微一笑,声音婉转:“刘公子谬赞,桃夭兜兜转转了一圈,才发现此处倒也是个安身之所。”
此时金玉上来,笑盈盈地推了一杯酒过来:“既然两位都是旧识,看在我金玉的份上,就此和好吧!”
江小楼并不推辞,纤纤玉手果真接了那杯酒。
刘耀盯着对方,细细品味着桃夭二字,突然笑了起来,只是那高挑的眉梢满满都是得意。他举起酒杯:“金玉,可否让我们故人单独相处?”
金玉看了小楼一眼,似有踌躇:“这——”
江小楼神色如常,语气轻柔:“金玉姐,我和刘公子只是叙叙旧罢了,很快就会出去接着表演。”
金玉放了心,笑嘻嘻地走了出去。
刘耀很感兴趣的看着她,不知道在府中素来对自己不假辞色的江小楼如今笑颜以对,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他的长姐刘嫣夺她姻缘,害她沦落至此,她岂会不怨恨?
再次见面,他以为会是剑拔弩张,却不料她神色平静,甚至还听从金玉的话来敬酒。
这只有一个可能,她在寻找机会报复。可惜——她终究找错了人,他可不是那等被女人一哄就不知东南西北的傻子……刘耀大刀阔斧地坐在那里,等着看江小楼示好。
不料江小楼静悄悄地坐着,半晌,毫无动静。
既不剑拔弩张地喊着要报仇,也不处心积虑的接近施展美人计,就这么像是木头一般坐着,怎能打动他?
刘耀困惑地看着对方,但很快,他的困惑被惊讶所取代。那一双秋水般的眼睛里竟然有泪水在打晃,一圈两圈却一直不肯垂下来。
他以为她会假意亲近借机报仇,却不料竟然是如此楚楚可怜的模样。
江小楼也不瞧他,只是垂头,幽幽地道:“直到今日,我对你姐姐刘嫣的怨恨也从未消过。”
刘耀望着她,一时有点醒不过神,却听她继续说道:“秦思本就是无情无义之辈,全然忘记我江家对他的诸般好处,一心想着飞黄腾达抛弃青梅,这等人我绝不留恋,他与你姐姐成亲后我多次想要离去,你姐姐却命人将我看管着。当年秦家落难的时候,我拿出父亲留给我的十万两嫁妆倾囊相助,因为我的帮助,秦家人才能生活在华丽舒适的宅子里。可一转眼,我却被你姐姐从干净温暖的绣楼赶到狭窄寒冷的小院,她知道我能歌善舞,便逼着我赤足走进琴室,替她擦洗古琴,调试琴音,甚至在她和秦思吃饱喝足的时候逼我如同低贱的歌女一般献艺。到了晚上,她甚至逼着我去杂役房,担水、劈柴、跑腿,像用牲口一样催个不停,只要我失误半点,便会挨打受骂。”
刘耀惊奇极了,这个楚楚可人的江小楼,娓娓述说的江小楼,对他来说,既陌生,又动人。
她的情绪并不如何愤怒,但眼底那份哀戚,语气里那份悲凉,不动声色之间已经将人心击溃。
平心而论,刘耀并不为过去所做的一切后悔,有些人天生就是要给人践踏的,谁让她出身比不上刘嫣呢?但或许是江小楼太过美貌,声音太过温柔,语气又太过哀戚,竟然令得他一时生出怜惜之心。
江小楼眉梢眼角全然都是风情,却是一副茫然不知的模样,暗地里如同一只狡猾的狐狸,悄无声息地审视着对方。若要让刘耀相信她全无恨意那是不可能的,他不但不蠢,相反还很有几分聪明,所以她的行为必须拿捏好分寸。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江小楼顿了顿,叹口气:“他们如何对待我并不要紧,为何连我的乳娘都不肯放过?我从小就没有母亲,是乳娘将我带大,在我心中便和亲生母亲一般无二。她年纪大了,却被打发到洗衣房,寒冬腊月竟然要浆洗你姐姐的贴身衣物。你可知道,每当我望见乳娘花白的鬓角、伛偻的腰背、红肿的手指,内心有多痛?你那高贵的姐姐每天换下的各色衣饰数不胜数,丝绸、锦缎、罗裳、绣襦、披肩、裘衣、大髦……整个院子里都晾晒着这些令人目驰神迷的衣衫,可谁会怜惜我乳娘身体虚弱,年纪老迈?她并没有做错什么事,只是帮着我逃跑而已,你的姐姐姐夫就将她活生生杖毙,全然不顾我哭出了血泪,难道人心真就如此狠么?”
刘耀目瞪口呆,这些事情他的确耳闻目睹,却从未放在心上,姐姐要如何对待情敌都是理所当然,更何况当年他也曾觊觎小楼美貌,百般示好却都被她严词拒绝,如今这美人儿却像是变了个人,一举手一投足几乎能把人的灵魂都勾走。
那些个警惕,那些个防备,竟然在不知不觉中烟消云散了。
江小楼抬眼看他,轻声地说:“我的生活就被秦家和你那个善妒的姐姐给毁了,你说我怎能不怨怼呢?”
刘耀看着她,实在非常心动,有些后悔。
“我姐姐也太好妒了些,你毕竟曾经是姐夫的未婚妻,又多次请求离去,从不曾有破坏他们之心,她却无论如何都容不下你,唉,我也该多劝劝她的。”
刘耀鬼使神差一般地说着,天晓得江小楼这个木头美人想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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