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占庭帝国的商人,与其说是经商,更习惯武力解决问题,风评不是很好。加上当时没有开通运河,拜占庭帝国的商人,要从陆路经过黑衣大食才能到达亚洲,或者,要绕过非洲大陆到达,商人数量和来往的频繁度跟其他国家的人没有可比性。
难得的,李静在达贡享受了一种贵国客商的待遇,大概,她自己想象了一下,就如民国期间开放口岸到中国行商的欧洲人的待遇。
虽然,李静并不是一个有差别意识的人;比起差别意识,毋宁说,一百年前的近现代史的影响,前世的李静的心里,下意识甚至是觉得欧洲人似乎更应该受到更好的待遇的。就像即使是走在中国的街道上,一个外国人能理所当然的用英语向中国人问路,而作为一个中国人,不能很好的用英语应对的话,脸上会莫名觉得火辣辣的。尽管,是站在自己国家的土地上,自己才是主人,入乡随俗,客人应该c主人家的语言才是礼貌;就像一个中国人,要想出国,必先狠命的学习外语,考雅思、托福。
但是,李静以前就知道,那种想法要是说出口,会被人视为狭隘、没有国际精神什么的。
这一次,李静在达贡,就享受了一次国际友人的待遇。她走在路上,那些兜售货物的商贩,都会用汉语跟她搭话,尽管,不是官话,而是混合了当地口音的闽南话,李静基本上完全听不懂。
但是,在达贡,专门做中介兼翻译的商行也是有的,商行里的牙侩,有能说标准东京口音官话的人,在他们面前,李静的宋州口音都觉得有些羞耻,尽管,对方是蒲甘人,有些甚至是定居在蒲甘的波斯人、拜占庭人以及其他欧洲国家的人的后裔。
作为当时东南亚为数不多的大型商业性港口城市,蒲甘的繁华,打个比方的话,就相当于新航路开辟之前的威尼斯,最起码,是比当时大宋的扬州、泉州、广州更繁华一些的。
因为印度洋季风和洋流的关系,很多欧洲人和阿拉伯人,航行到蒲甘就不愿意更进一步了;因为之前五代十国的纷乱,加上汉人本来就是一种重农抑商的国策,东南亚那边的商人,也是更愿意越过马六甲海峡到细兰海这边做生意,而不是北上与汉人做生意。
在这样繁华的城市受到这样尊贵的待遇,李静,不经意间,就有些飘飘然了,甚至都生出了乐不思蜀的想法;直到李静见识到蒲甘人这种礼遇背后的精明算计。
没有人是愿意没有缘由的服从别人的,更何况要一个独立的民族臣服于另一个民族!蒲甘人对大宋人礼遇,看上的,也不过是大宋国的商品,以及大宋商人的出手大方;相对波斯人、天竺人以及犹太人的绝对大方。
虽然在大宋境内,商人因为精于算计被人厌恶,可是,出了国门,一个没有经商传统的国家的商人,跟一个习惯经商、竞争激烈的国家的商人,根本就是一只小白兔和一只狐狸的关系,简直太嫩了。
而且,达贡开放的政策,让很多大宋商人觉得受宠若惊,有些人,吃了亏还要向做生意的对方道谢。这就更加造成了大宋商人可欺的形象了。
李静要是从商,绝对是那种被耍得团团转的冤大头。
这次被算计的经历,也让李静见识到了苏畅的能力。李静觉得,自己的智力虽然不足以自负,但是,自信足以;可是,只是见识了苏畅跟那个波斯商人的一次谈判,看到那个近几个月在他面前像个小学生一般单纯到迟钝(仅限于对待感情)的苏畅,如何在她脑子还没有转过十分之一时快速反应识破对方的圈套,如何切中要害的指出对方货物的质地,如何将欲以次充好的对方批驳的哑口无言……完全不被对方挑衅的冷静判断,灵敏的反应能力,广博深厚的见识,堪比演讲术的口才……
李静觉得,当时地上要是有个d,她一定就自己跳进去了;那一刻,见识了那样的苏畅,她甚至产生了一直以来在她面前那样笨拙、那样浮躁的苏畅,不过是他做出来戏弄她的假象。
如果说跟对手谈判的苏畅是一只大鹏的话,李静觉得,她就是那蜩或者学鸠;面对苏畅,她已经不是面对李让时的嫉妒了,而是,一种恨不得把自己无限缩小、让自己从对方眼前消失的自卑。
这个时候的李静的心态,堪比one piece 里被培罗娜的消极鬼魂袭击了的人。
出了谈判的酒楼,一直到回到他们入住的客栈,一路上,李静都沉默着没有说一句话;晚上,吃完晚饭,苏畅又来找李静商量下一步的追求行动。
李静看着又变成了紧张到有些笨拙的苏畅,眉间皱成一簇火焰道:“你只要拿出你今天谈判时候心计的十分之一来想,就比我全力想到的追求计划有用一百倍。所以,你自己想吧。”
李静说完,就要关门。
苏畅抵住房门道:“只要一想到白叔,我就心跳加快,大脑停摆了,怎么可能还能想到什么计划;而且,我怎么能用算计对手的态度来对待白叔呢?白叔是我要过一生的人呀。”
有些慌乱的语气,却透着坚定和执拗。
以往,每一次,李静觉得自己实在是没有能力找到取悦管白的方法,想要放弃帮助管白时,管白都是用这种态度让她继续做无用功,杀伤自己的脑细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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