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安置在长榻间睡下。
「你果然没让我失望,这些年的魂体收得应该不少,功力还行,不过,内息显然虚耗不足,我若再发几掌,你是挡不下我的。」
「我既回来,便不怕死。」独孤兰君望着娘那张没有神识与喜怒的脸庞,心中只有悲恸。
巫满看着儿子那张与妻子几乎如出一辙,只是多了刚毅神色的脸庞,他蓦地沉下脸说道:「虽说『血婴』当年是为了你娘的身子而养育出来的,但她对你也是有好处的,只恨那个『血婴』意被她父亲带走了。」
独孤兰君闻言,全身僵直了起来,可脸上却是益发地面无表情。
喜鹊一听「血婴」二字,便不停地颤抖着,抖到巫满多看了她一眼,抖到独孤兰君把她推到身后,低声命令道:「不许听。」
喜鹊也不想听,急忙捂起耳朵,把脸埋入他的后背,努力地只听着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
「『血婴』和我有何关系?」独孤兰君无视他爹一脸不屑喜鹊的神态,继续问道。
「『血婴』从受孕至出生,还有一岁之前的行住坐卧,所服用、接触的都是纯阳之气,如此纯阳气血能够祛除体内阴邪,学习摄魂术之人,若能连服四十九日的『血婴』血,体内阳气既足,那些阴魂哪还待得住?」巫满说道。
「『血婴』喂了我四十九天的血,还有命在吗?」独孤兰君一想到喜鹊的命运原本是要被关禁终生,直到取血身亡,眼里不由得便冒出了杀气。
「『血婴』就是一味血药,当年,你娘就是想不通这点硬是要跟我作对,要我发誓不得再养『血婴』,否则,若有了『血婴』,她的身体岂会这么快败坏?」巫满重重地一拍桌子,不明白他们母子为何总要在这般小事情上困扰。
「『血婴』也是人,否则她爹何必带着她逃走。」
「逃走只能如何?祭族之人离开巫山之后,没法子活过一个月的,总之,人间既然没有了『血婴』,你就认命练好『摄魂术』,控制好那些魂体。」巫满一拂袖,不想再提这个问题。
「然后就跟外头的巫族一样,成为昼伏夜出的鬼人?」独孤兰君低声怒吼道。
「你是我儿子,你的意志比他们坚定,你会和我一样控制住魂魅,成为下一任祭师。」巫满说。
「我不会成为祭师的。」独孤兰君握住喜鹊的手,转身就往外走。
喜鹊一心只想快点离开,见他转身走,她便小跑步了起来。
巫满没有阻止他们的离开,只是阴沉着眼看着他们的背影说道:「你进入巫山时,我卜了卦。」
「卜出了亲人的死劫,对吗?因为我也卜出了同样的卦。」独孤兰君冷笑地说道:「那你就该在巫山设下更强的结界,不让我进来,因为我一旦回来,就会想法子让娘的灵体离开,她早就该死了,早就该离开人世了。」
「滚!」巫满大喝一声,整间层子顿时为之震动不已。
此时,原在巫满身边瞧着的裴雪兰被这一吼惊醒,目光茫然地看着巫满。
巫满瞪着这个没有一丝表情的女人,想起妻子过去在他面前的无畏自在。
他抓住女人的肩臂,想把她狠狠推开,可一看到那张纤柔面孔,他便只能咬紧牙关、狠狠地一拳槌向墙壁。
喜鹊被身后传来的这记重击声,吓得惊跳起身,但却完全没停下脚步。
她害怕巫满、害怕巫满不把人命当命的态度、害怕师父行尸走肉般的娘、害怕这个地方,她希望再也不要回到这里。
独孤兰君没阻止她飞快的步伐,因为即便连他一一
都不想多待半刻啊!
只是,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女子剧咳声,咳得掏心挖肺地久久没法停止。
喜鹊咬着唇,停下脚步,拉着独孤兰君,一起回头一一
裴雪兰咳到口吐鲜血,整个人趴在巫满肩上,惨白模样恰似一抹幽魂。
「她怎么了?」喜鹊低声问道。
「即便有了魂力,但毕竟不是一般人的身子。」巫满拿过手巾拭去妻子唇边的血,拿过一丸丹药喂她吃下。
独孤兰君紧握了拳头,拉着喜鹊的手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说道:「我们识得一名医术极佳的大夫上官瑾,我明天便派人捎信给他,要他进入巫咸国替娘看病。」
巫满没接话,目光炯炯地看着他们的背影,直到他们即将推门而去,他才开口说道:「我会派人去接上官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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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鹊脑中因为盘旋着巫满所做的事,还有她虽然捂着耳朵还是断断续续听到的血婴之事,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地宫的,她只知道紧紧地握着独孤兰君的手,并再次由着那顶十六人大轿抬着离开了地宫。
独孤兰君拥着她入怀,轻抚着她的后背,直到她身子比较不发抖之后,他才出声问道:「关于血婴的事情,你都听到了吗?」
「我捂得很紧,可是有时候还是会听到一些,像是『血婴就是一味血药』、『祭族人离开巫山之后,没法子活超过一个月』……」她把脸又埋进他的胸膛,小脸又皱成了一颗包子,「师父,他真的好可怕。」
「放心吧。」独孤兰君只庆幸她没听到他身上的摄魂术可经由她的血而净化,否则以她待他的程度,还能不把命掏出来给他吗?
但他一一宁可自己死,也不愿她为他而死。
独孤兰君胸口一窗,望着在他怀里蜷成一团的她,完全清楚了自己的心意,原来,想带她同行回到巫咸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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