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天良对实验区的建设工作进行了长达一个半小时的汇报,他根本不谈成绩,而只谈问题,其中首要问题是资金,资金直接关系到工程能否按时完工;其次是道路建设的追加部分一百五十万能否批准并在六月底前到位,如果路修不好,年底很可能工程完工后也是有场无市;第三是周边省份的宣传、广告问题,资金投入不低于百万,究竟这项工作由实验区来做,还是纳入到全县的“五八十”宣传中一起做。郑天良说:“我们新班子虽然今天正式组成,但这个班子的工作从去年底就正式开始了,大家都憋足了劲,要为我县的改革开放和经济建设大干一场,但我现在深深感到,如果没有县委县政府的支持,没有黄书记的支持,我们是不可能做成任何事的,人定胜天在王桥实验区是不可能实现的。”郑天良说这话绝没有有意恭维黄以恒的意思,他是发自内心地感觉到了个人的缈小以及黄以恒主宰生死命运的不可撼动的地位。
会场上官最大的人要么第一个讲话,要么就是最后一个讲话,据不完全统计,最后一个讲话的居多,就像最著名的歌星总是最后压轴一样。黄以恒在最后做重要讲话。
黄以恒说他今天主要是来看望大家而不是来视察,因为这里的工作由县委常委、县政府副县长郑天良同志主政是不需要视察的,他是代表县委县政府在实验区主持工作的,而且郑天良同志的工作能力工作作风是公认的,作为我县改革开放的旗手和领军人物,郑天良完全有能力有信心在以经济建设为中心深化改革的今天实现二次创业和再造辉煌,这一点县委县政府包括我本人深信不疑,“当然,实验区还面临着一些困难,刚才天良同志已经讲得很充分了,但这个困难是前进中的困难,是发展中的困难,所以我们就不会因此而放弃努力。实验区面临的困难也就是县里遇到的困难,我们现在不缺少热情,不缺少干劲,不缺少革命加拼命的精神,缺少的就是资金。实验区是全县一盘棋中的一个重要棋子,从全局来看,要向实验区倾斜,资金问题我回去后要协调,要保证实验区的建设资金,哪怕是县城工业区项目缓建停建,也不能让实验区停下来,同志们,王桥综合经济实验区是我们全县一盘棋中的重中之重,是第一个以农业开发和农村市场为战略目标的大工程,我心里实际上比同志们还要着急。
尽管遇到了这么多的困难,但在郑主任的直接带领和统帅下,实验区克服了许多困难,取得的成就明摆在这里。这次来看了后,我有三个没想到,一是没想到建设速度如此之快,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二是没想到同志们的工作热情如此之高,不计得失毫无怨言地奋战在第一线上;三是没想到实验区遇到的困难如此之大,工程开工不足,资金严重短缺。但我有信心,因为我们首先有一个坚强团结的领导班子,有一支能战斗能吃苦的队伍,有县委县政府的强力支持,没有什么克服不了困难,没有什么跨不过去的火焰山。“
黄以恒的讲话赢得了下面的热烈的掌声。郑天良迟疑了一会,也跟着鼓起了掌,他的两个手掌很不团结,每次相击,都是蜻蜓点水,比较勉强。作为实验区一把手,他想问黄以恒五百万即使明天拨过来一百万,还有一百万什么时候到位。计划投入的资金都不能保证,那么追加的道路建设资金、水电改造资金又在什么时候能落实。黄以恒什么都答应了,但他就是没有时间表。郑天良想再次就这些事让黄以恒拍板,但如此在公开场合发难,等于是其就范,有点“西安事变”蒋抗日一样,郑天良有这样的胆量,却没有了这样的勇气,因为每一分钱都必须要黄以恒签字才能划拨。
黄以恒临走前还到郑天良的宿舍坐了坐,他看到一间破旧的屋子里只摆放着一张木床和一张开了裂缝的桌子,就想起了十几年前在朝阳公社的那个相同的空间,只是黄以恒不需要再给郑天良送上火钵,但他仍然说:“老郑,你这床怎么行呢,明天我叫县委办宣中阳给你送一套新家具来。”郑天良说:“我凑合着没事,可工程一点都不能凑合,你还是从其他地方挤一点钱给我吧。”黄以恒说:“资金的问题你放心,我会解决好的。”郑天良想反抗一句说你去年就答应五百万提前到位,可推后了半年都不到位,我怎么放心。可他还是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没说。位卑言轻,英雄气短,他仰起头望着屋顶发愣,屋顶的木梁上,一只蜘蛛为自己编织罗网,它在寻找一种作茧自缚的生活。
黄以恒又对郑天良说:“你赶紧把部门负责人的班子配好,用人标准由你定,我不干涉,但我有一个建议,跟你对着干的人坚决不能用,不然工作你就没法开展。当然这是我个人意见,供你参考。你看沈一飞怎么样?”
郑天良看了黄以恒一眼,没说话。
黄以恒说:“一飞年轻不太懂事,但自从上次挨了批评后,现在完全变了一个人,为什么要让他为你服务,就是要让他从灵魂深处端正态度,转变感情立场,我看他一回县城就主动到你家找嫂子给你带菜,而且言谈中对你非常尊重。我把自己身边的人配给你,不仅是要彻底改造一飞的世界观,对他也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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