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隐达见周书记如此肯定他的意见,当然要表示一下谦虚。但又不能直接说哪里哪里,因为这是谈工作,不是讲客套的地方,就道:“周书记,我这可不是有意推担子啊。该我们政法部门出马的,义不容辞。政法部门的首要任务就是为经济建设和改革开放保驾护航嘛。”他这样一说,既隐含了谦虚的意思,又爽快地表了态。
很快就到了黎园宾馆。见县长向在远、常务副县长王永坦、县政府办公室主任马志坚已等在门口了。一下车,周书记就同大家握了一轮手。其他各位也就彼此握了手。关隐达同政府办马主任没握上手,因周书记和向县长站在他们中间说话,隔开了他们。关隐达扬扬手致意,想免掉客套算了。但马主任还是绕了过来,双手抓住关隐达的手,使劲摇晃。见马主任这么客气,关隐达本想再加一只左手上去,还是忍住了,坚持用一只右手配合马主任摇晃了一阵。
周书记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轻,向县长不断点头。关隐达马上装作与同志们招呼的样子,后退几步。其他人见了,也后退了几步。
两位头儿还在说话,关隐达就环顾了一下这个宾馆。他刚来那几天,家里乱七八糟,在这里住过几晚。从外表看去,黎园不比大城市的宾馆差到哪里去,只是管理不行,没有几间屋子的抽水马桶不是坏的。看着这富丽堂皇的样子,就像脸蛋子漂亮的粗俗女人穿着华贵衣服,只要走几步路就露出破绽来。他也走过了一些地方,发现不论那里怎么穷,高级宾馆是要修的,而且必叫什么园。省里的宾馆叫荆园,西州的宾馆就叫桃园。
周书记和向县长不说了,就招呼大家去。马主任忙抢先一步,在前面引路。到了刘先生下榻的218房门口,敲了门。开门的是一位小姐,笑着迎了大家进去。看样子这位小姐同大家都熟悉。小姐见关隐达面生,就特意朝他点了下头,说:“您好。”
一进门,小姐忙请大家坐,说:“先生在里面有点事,马上出来。”
一会儿,听到抽水马桶响了一阵,刘先生从卫生间出来了。一位四十来岁的瘦子,高高的像只病鹤,一看就知是fēng_liú过度的相。
周书记站起来说:“其他的都是熟人了,这位是县委关副书记,刚调来的,分管政法。”
刘先生双手迎了过来,说:“请关书记多多关照。”
关隐达感到刘先生的手不像刚沾过水的,就疑心他刚才并不是上厕所,要么就是便手没有洗手。只怕是故意往厕所走一下,好让这些人等个片刻。不论哪种情况,这个人早在关隐达心里打折扣了。
“这是我的秘书方芸小姐。”刘先生说。
关隐达便又同方小姐握了手。他也不说什么客套话,只是礼貌地笑笑。
大家只聊了几句,马主任就说:“是不是请各位去用餐?”
周书记礼让刘先生走前面,刘先生偏要周书记前面走。两人出了门,便并肩而行。其余人都自然而然按职务依次随在后面。马主任便走在最后。快到餐厅了,马主任又忙跑到前面,同礼仪小姐站在一起,招呼大家鱼贯而入。大家为了座次不免又推让一会儿。马主任招呼大家坐好了,自己才最后落座。
席间,说话最多的是刘先生,他说的又多是同北京谁谁吃饭,同省里谁谁吃饭。北京那些人谁都不认识,大家就只是嗯嗯点头。说到省里张兆林副书记,周书记接了话头说:“你说到兆林同志,他是我们这里前任地委书记,那可是一位很有水平的领导啊。”
“知道知道,我们是老朋友了,我最了解他了。我跟你们说,他的前程可是不可限量的啊!”刘先生说到这里,又侧着头同周书记耳语去了。在座的便都静了下来,喝汤的连汤也暂时放下了。大家假装不在意,其实都在偷听。因说到张兆林,关隐达难免好奇,便埋头细细品茶,耳朵却尖着。刘先生大概是说北京他有不少朋友,张兆林的事他还是可以帮忙的。意思似乎是说,张兆林今后更上层楼,还需他来玉成。
关隐达便觉得这刘先生的牛皮未免吹得没边了。不过也难说啊,现在很多事情你按正常的逻辑去思考,往往还真不对劲。提到张兆林,关隐达的心情就有些复杂了。他就是从张兆林手上开始倒霉的。
周书记同刘先生说了一会儿悄悄话,忙招呼大家:“喝酒啊,喝酒啊。”
话题还在张兆林身上。周书记像是一下子想起似的,忙指指关隐达说:“张副书记是我们关书记的岳父陶老书记的老部下哩。陶老德高望重,张副书记对陶老是非常尊重的。”
关隐达忙说:“是的是的,不过那是张副书记礼贤下士。他每次来地区视察工作,总要去看望一下我们家老头子。他们俩是多年的同事,彼此很了解。”
关隐达尽量表情愉快一点,免得人家看破了什么。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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