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功夫阮大可回来了,手里掂着两个瓶子。来到近前递给李雪庸的老爹,嘱咐说:“老叔,这药正经挺邪乎的,您老悠着点,别拿它当可乐喝。”老头子满不在乎地说:“我信那邪?都老天巴地了,教它拱拱我试试。”就摸索着掏钱。阮大可和李雪庸算是至交,见老头子这样,慌忙叫道:“老叔要寒伧我?”李雪庸的老爹朝他骂道:“你趁早别他妈臭美,我知道,凡是修合这种药都得有几味名贵药材,便宜不了。拿着,别等我拿拐拍你!”李雪庸直朝阮大可使眼色,阮大可便接过那张十元钞票,老头子才怀揣着药瓶子回家了。魏老二也哈欠连天的回去看电视剧了。
剩下的三个还没离开,有些意犹未尽的意思。暮色里,阮大可对李雪庸说:“老叔那么大年岁了,少喝一些想必也无大碍,延年益寿的效力该是有的,当年那传方之人就叫这方是长寿方,大约错不了。”想了想,又对李雪庸和王绝户说:“等我再喝些天,看看确实没有副作用了,再拿给你们喝。”那两人光笑。
看看四下没人,阮大可低声说:“还有稀罕事呢。”就神神秘秘地说:“我吃一回那r团,夜里就做一回怪梦,你们猜梦见啥来?——都是和尚朝我索命。”王绝户笑道:“你几时欠了和尚的?”说笑一会儿,李雪庸忽然自语道:“这个r团子,是打哪儿来的呢?”阮大可沉吟着说:“这怪物是够蹊跷的。说它无理吧,明明是药气所化,于理又解得通。说它有理吧,总觉它不是寻常之物。”李雪庸看着王绝户说:“该不会是太岁吧?”王绝户摇摇头:“太岁该是隐于地下的,又不需什么药物培养,该不会是。”李雪庸又想起了什么:“前些日子看报,说南方一个农民打河里也捞上一只r团来,却不敢吃,把它当太岁埋了。”就问王绝户:“你一向给人测这测那,神神叨叨的,倒是说说这r团算不算得异象?”王绝户矜持了一会儿,说:“照我们这路人的说法,自然属于异象。古圣先贤讲的是天人合一,这异象也就不能没来由。就说刚来的小丢丢吧,刚才都说她来得蹊跷,现在想想,倒是觉着来得有理。——这些年,一世的人捞啊捞啊,捞的是够多的,可丢的还少吗?你听小东西这名字——丢丢!”李雪庸也感慨着:“唉,世道人心吶。”忽然他又想起了什么,就对阮大可说:“刚才打那边过去的,好像是红兵两口子,看样子又喝得不少。”阮大可赶紧摇手:“那是两个祖宗,咱最好不提他。”就拉着两人说:“走走!去我那儿,痛痛快快喝几杯,好好儿地看看我那乖孙女,再给你俩学说学说今儿下午找我看病的那只瘟j。”
阮大可这人天生的直性子,心肠极热,又看什么都有趣,整天乐哈哈的。他喜好的事很多,这个那个,五花八门。可说起年深月久的喜好,只三件:医,卜,女人。他喜好医,那是胎带的,骨子里的东西。他喜好卜,那也叫一个痴,大事小事,有事没事,都爱往王绝户那儿凑。他喜好女人,但并不滥,就目前而言,除自家的病老婆子外,还就是沈秋草一个。李雪庸曾笑谑他这三件喜好为红尘三事,还笑他:“你通医术,握着人家的生死;你信占卜,受着命运的护佑;你爱风月,虽不是三宫六院,也家里外头的。这一辈子,还要怎样呢?”其实,阮大可还有一样喜好,那就是李雪庸的旧体诗。他爱的就是诗中那份闲情。世人都在红尘路上奔忙,亏他李雪庸做得出那等散淡的诗来。前几天,李雪庸说得了一梦,到的那个去处,许就是什么仙界,山山水水的,满世界都是鹤,飞着,叫着,闹得人跟醉了似的。醒后就得了两首诗。阮大可读过那两首《梦游鹤乡》,其一是:“优游始觉一身轻,岂有千愁万恨生。闲鸟去来飞欲落,好花俯仰避而迎。清溪响处尘心静,白露滴时昏目明。鹤唳声声融物我,又移柳杖踏歌行。”其二是:“景入云乡次第鲜,嚣嚣市井渺如烟。清音断续如仙界,雪羽翻飞是d天。乍赏谁能得胜境,三思尔可悟真诠?夕阳逝去明知晚,更趁红霞看月圆。”两首他都喜欢。他奇怪李雪庸哪来的那份闲情。
阮大可之所以成为小城名人,毕竟不单单因为他的这些情趣和随之而产生的种种逸闻。他赖以成名的自然还是医术。阮大可行医虽说不爱循常理,却每有奇验,若论医术,别说那些江湖郎中,就是省城里的顶尖好手也敬他三分。他行医有个原则,就是能不吃药的就不吃。他总爱说是药三分毒,又常说上医不治已病治未病,还说上医不药而愈,如兵书所讲,不战而屈人之兵,乃上之上者也。小城人听了这些之乎者也的话,虽说半懂不懂的,可都觉着,阮大可这人行,道行不浅。
阮大可随身有两件爱物,行医三十多年从不离身。
一件是那只紫红色瓷火罐。那罐一握粗细,凸肚,薄胎,外面一圈儿隐隐的都是画儿,细看却是一幅不知出于哪朝哪代的春宫图。冷眼是看不出的。阮大可曾拿了放大镜细细看过,那图中情趣之妙令他叹为观止。这罐是他十九岁那年在云峰山了了寺里为一个老僧治病,临别时老僧赠与的。还送了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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