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加秋收暴动的人们那颗火热的心,也骤然间感到有些冷了。
起义的义旗刚刚举起,大家刚刚高呼出“暴动胜利万岁”、“夺取长沙”等口号,可是一周内三路部队都遭挫败,好容易组织起来的5000人的队伍只剩下1500人。无情的现实与美好的愿望的差距是这样大,使得队伍里一时没有了笑声和歌声,叹息和埋怨却到处可闻。
对于秋收起义的领导者,这时遇到的更是两难的处境——是继续进攻长沙,还是实行退却?
这时中共中央进攻长沙的决定并没有取消,要是坚持执行肯定会全军覆没。可要是退却的话,又没有一块现成的落脚点,而且还要被上级加上“逃跑”的罪名。
此刻,面对严峻的形势,已没有多少研究的时间,必须立即做出选择。
在两种意见争执中,毛泽东已毅然决定实行退却,拉起队伍向罗霄山脉中段进军。
——当时的人们不会想到,这一决定不仅使毛泽东本人在人生中走上一条全新的道路,也为中国革命开创出一条全新的道路。
虽然是一条用革命者的鲜血洗出的道路,但却是唯一能通向胜利之路……
这是公元1927年9月14日,已经快到深夜了,在湖南浏阳县东北靠近江西边境的上坪镇,农民陈锡虞家中,两盏油灯把这个10平方米的小屋照得通亮。
刚刚从东门败退下来的工农革命军第三团,正在这户人家里召开连以上干部紧急会议。
随三团行动的前委书记毛泽东也参加了会议。
站
第十章 血战东门(12)
窗外正下着雨,凉风透过门窗的缝隙吹进来,两盏油灯不住地摇曳,增加了会场沉重而郁闷的气氛。
到会的人有的拿着小本子记录,有的则正一口一口地吸着闷烟,毛泽东也坐在床上,一根接一根不断地吸着烟。从青年起开始,这位湖南学子没有别的嗜好,就是爱吃辣椒和爱吸烟,越是遇到烦闷的事,烟抽得就越厉害。
会议一开始,大家就对下一步的行动方向发表意见,团长苏先骏与党代表彭商仁先争吵了起来。
“看来我们这次只有攻打长沙,才能连本带利都给赚回来!”苏先骏忿忿然地说道。
“就怕到时候不但占不了什么便宜,倒是把老底子都全输掉了!”彭商仁不无嘲讽地对了一句。
“你要是害怕就别去,我去打长沙,到时再看看结果?”苏先骏对彭商仁的这一句话很不服气。苏先骏自认为是黄埔、北伐出身,说话硬气得很。他这样对彭商仁说话时,还用眼睛余光瞟了正抽着烟的毛泽东一眼。
“你要去打长沙,就自己去,别把这点革命的老底和你一起赔掉!”彭商仁一听苏先骏说他胆小,立即反驳道。
“……”
参加会议的其他人有的同意苏先骏的意见,也有的表示不赞成。此时,大家只有看随队行动的前委书记毛泽东的意见了。
毛泽东参加会议有一个习惯,总是要别人把意见发表完了,特别是要多听听不同观点的争论,自己头脑清晰了,然后再发表见解。
就在这个时候,在右路行动的卢德铭派来的通信员赶到这里。
毛泽东在仔细听取了通信员关于一团在金坪遭邱国轩暗算受挫的情况汇报后,知道北面的主力部队已经吃了败仗,目前退到修水县的台庄,正准备向南靠拢,心情显得十分沉重。
对于这位暴动的发起者来说,从起义开始到现在才六天时间,基本力量就遭受如此重大损失,如此出师不利,应该说是始料未及。
工农革命军的两个团都已受到严重挫折,各地革命群众的起义也未能如同预想那样发动起来。安源方向的二团,此刻虽没有消息,从总的形势看前景也不容乐观。眼前摆着的问题就是,下一步究竟该怎么办?怎样才能力挽狂澜,保留住这支革命队伍?还要不要继续坚持攻打长沙的计划?
毛泽东思索了许久,终于开口说道:“这次三团失利的主要原因,是我们一些领导同志在思想上麻痹轻敌所致。敌众我寡,这是客观事实,正是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更应该保持清醒的头脑,而不应盲目轻敌。”
苏先骏一听这话,就表现出有些不服气,因为这明显是在批评他。他想打断毛泽东的话,嘴巴张了张,还是闭上了。
毛泽东又接着说道:“羊牯垴制高点的瞭望哨问题,就能清楚地反映出我们的一些领导同志盲目轻敌的思想。这次教训我们一定要吸取!”
“我们已经吸取了这个教训。这不,刚到上坪,我们就组织了当地十多名青年组成了梭镖队,与我团战士一起,分布到上坪四周深山小道通宵站岗,严密注视敌人的动向,防止敌人再次偷袭。”苏先骏一听毛泽东又点到羊牯垴瞭望哨问题,忍不住为自己辩护道。
毛泽东镇静地让苏先骏把话说完,没有再谈这个已经过去的问题,随后又讲出自己的决心。他说:“现在我们的部队损失如此严重,一团在金坪又失利了,二团情况不明,看来长沙我们是不能再打了,部队改道先退到萍乡再说。”
他的这一句话一出口,便在屋子里引起一阵s动。
十、
“不打长沙?”苏先骏对毛泽东的这个意见显然感到吃惊,站起来问道,“攻打长沙可是中央作出的决定,我们怎么可以随便更改呢?”
一些干部也在下面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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