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中曲折,说来话长。我摇头黯笑:“他对我这俘虏还算优待。就是生百合的时候不太顺利。”
“那么孩子……”
因是驿馆内耳目众多,莫寻往燕州救我期间,他们一直未有互通消息,所以莞菁并不知道百合已被梵游掳走。我想了想,避而不谈我和梵游的感情纠葛,大略告诉她近月的遭遇,得知当初袭击楼船的人竟是梵家唯一幸存于世的后人,莞菁怔了许久,不知如何开口,只是愧疚地覆住我的手背。
“我明白。”
反握了握柔荑,我平静一笑:“我们茈家对他确有亏欠。而且生产前后,他对我们母女也算照顾。”
如果先前易容,掳走一个毫无瓜葛的妇人是为挟我做牵制莫寻的人质,那么识破我就是仇家的女儿,理该杀了我。可最后仍未对我痛下杀手。隐察个中微妙,莞菁在我和面无表情的莫寻游移视线:“现在你有何打算?”
“自然是去伽罗救女儿。顺道收拾那个王爷。”
提起那个捷足先登的王叔,自然想到遭人算计的侄儿。听我问起亚米尔罕,莞菁低眼,面庞微红:“每天有很多人进出驿馆,怕混进伽罗来的j细,他已迁去方州牧的别苑。”
打量公主娘娘难得一见的娇羞模样,我挑眉,对莫寻使去眼色。他会意,淡笑告退。待门阖拢,我凑近莞菁,几是面贴面地含蓄笑问:“现在我可唤王孙殿下一声姐夫?”
听莫寻说亚米尔罕受伤后,莞菁亲自服侍汤药。格史泰遣来使臣,欲将侄儿带回伽罗,明慧的公主娘娘自知王孙定是有去无回,立时挺身而出,更是不畏流言,守在亚米尔罕的寝居,不让人靠近半步。朝夕相伴,情愫渐深,也是自然。羞瞠了我一眼,她赧然低首,当是默认。可她到底是思想保守的皇家公主,以为如此这般,对不起故世的老国主,很是惭愧。我苦笑开解:“这又不是你的错,要怪就怪格史泰狼子野心。”
虽说莞菁和亚米尔罕两情相悦,可格史泰若是借此诋毁侄儿与莞菁的名声,于亚米尔罕夺嫡更是不利。我眼神微冷:“身正不怕影子斜,你们确是真心相爱。等王孙殿下即位后,你尽心辅佐他成为出色的国君。百姓自会渐渐淡忘这些不堪的流言。”
“梅儿,你……”
“格史泰如果只是y谋篡位,与我这羲和人无关。可他险些害我和百合丢了性命,这口恶气,我咽不下。”
淡望隐忧的莞菁,我清浅一笑:“皇姐不必忧心。毕竟是伽罗王室的家务事,我们羲和的军队不会直接干预其中。只要布局妥当,也可以最小的伤亡移交王位。”
“可是你这身子……”
我摇头:“一天不见孩子,我便寝食难安。你也无须牵念,我不开口相求,那人也会送来天下最好的大夫和药材。到时让太医一路跟着调理便好。”
没与我算帐前,那男人可不会容我去地下与他深恶痛绝的弟弟团圆。我冷冷一笑,后来也确如我所料,未央带着唯一知情的许御医与数不胜数的珍稀药材来到甘州。不过在那佞人抵达前,我仅安生一夜,次日清早便乔装改扮,与同是仆役打扮的莫寻一起出了驿馆。谨慎起见,我们故意绕路而行,确定无人跟踪,方才抄近道去往州府。只是我微服出访,免人瞩目为上。故而省了通报的功夫,莫寻在边门所在的巷子背起我,施展轻功潜入州府。
“你一个朝廷命官知法犯法,该当何罪?”
听我打趣,莫寻只是苦笑,许是先前来过几趟,几是熟门熟路,找到那位方姓州牧的公务室。察有不速之客造访,埋首公文的年轻男子也不惊惶,抬眸轻扫,待是望清来人,神情冷淡地挖苦:“敢情衙役失职,今儿个忘了开州府大门,须劳即大人翻墙入室,靖书惭愧。”
“不得已而为之,方州牧见谅。”
莫寻向来小心翼翼地做人。却以不加设防的轻松语气与之对谈。我立时对这甘州州牧刮目相看,取下草帽,淡淡笑睇,书案后的清俊男子微是一怔,立时起身让位,待莫寻扶我过去坐定,他便要跪身行礼,我浅笑令止,打量起卓而不群的清俊男子:“本宫不请自来,本便唐突,方大人不必多礼。”
来甘州的一路,莫寻曾经提及这位名叫方靖书的年轻州牧。十四岁参加国试,乃是羲和史上最年轻的状元。可不喜权力斗争激烈的中央朝廷,在吏部待了两年,便外放出京,在甘州一待便是十年。因是为人清正,能力卓绝,深受当地百姓拥戴。不过这位声名在外的冷面笑匠也有一条三寸不烂的毒舌,不论贫富贵贱,但凡不顺眼的人,都会被他攻得体无完肤,以至今年二十有六,仍是孑然一身。也许是同病相怜,才会和同是单身汉的莫寻惺惺相惜。望了眼卓立身畔的男子,我摇头慨笑,继又看向方靖书:“本宫来此,是谢方大人助莫寻瞒下本宫失踪的消息。对皇姐与王孙照护有加。”
“此乃微臣分内之事,殿下言重。”
并不居功自傲,仍是一脸从容淡定,我点了点头,暗自激赏。得以如此年轻,成为坐守一方的边疆大吏,自有其过人之处。不论先前亲往碧水峡善后,还是近月照护公主和伽罗王孙,都是井然有序,细致入微。且善度势,知伽罗国变的背后定有蹊跷。故而对趾高气扬前来州府要人的伽罗使臣毫不客气,乃至拐弯抹角,戏耍了一番。
很有趣。可惜你不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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