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摸肚子,这才发觉他不在身边,心里有种落空的感觉,确不习惯。正当慨叹自己实在娇气,忽听男子意味深长地说:“可惜没在那个不知足的男人之前,先结识姑娘。”
我一怔。初识苍秋的时候,他也曾恨叹没能比茈尧焱先一步与我相识。抬眼看向面前的男子,刀刻般的五官俊朗非凡,比起我先前结识的任何一个男子,皆不逊色。可心已让两个男人和四个孩子占得满满当当,横亘在我和即莫寻之间的高槛灰飞湮灭时,我也闭心扉,断不会再容他人。当面前的男子似若无心,眸渐深沉,抚向我的来年,我侧头漠声:“尊驾自重。”
如梦初醒,凝在半道,怔望我片刻,手渐成拳垂下。似若自嘲,他轻声一嗤:“尊驾听起来别扭。在下林凡冲。”
名字也绿林。若是去个凡字,从他手下再找几个与《水浒》人物同姓的人士,便可大唱风风火火的《好汉歌》。瞅了他一眼,我淡唤:“林公子。”
听我尊称,他却自嘲渐深,低眼扶我出门。便见老僧肃立庭院中,见我安然无恙,皱了皱眉,正要开口,却为我身侧男子一阵抢白:“唯今之计,乃是带神子赶去敦阳,以谋后动。此妇乃朱雀守宠妾,出关时若遇险阻,也可以之为挟。再者,神子年幼,有妇人同行,便于照顾。”
此君极擅物尽其用,令我这个人质就近充当保姆,省笔保育费的开销,真会精打细算。
似笑非笑,我睨了他一眼。可也大致猜到他和这个老主持不过利益一致的同伙,老僧的幕后老板,也已心中有数。只是弄不明白他这个羲和人为何叛国投敌。阖了阖眼,不动声色,我只装好奇,转眼环望庭院,却见偏隅有个年幼的男童藏在参天巨木后,只探出半颗脑袋,依稀可见眉目俊秀,杏眸如水清明。看到我身侧的男子朝他招手,眨了眨眼,怯怯望向庭院中央一众僧侣,踌躇不前。
“他叫什么名字?”
凝望怯生生的小男孩,我笑问。因为这年代没有天气预报,百思不得其解这位守株待兔两三日的林先生怎会料定那日定会起雾,方便他们进行恐怖袭击。曾旁敲侧击,可他含糊其词,只道有高人相助,到了明德寺,便会见到“神子”。我听了以后,也不惊讶,毕竟早先亲身经历过怪力乱神的事,也算认识两个灵异人士。只是第一印象作祟,本想象这群恐怖分子雇佣的奇人不是装神弄鬼的道士,或是跳大神的巫婆,可未想是个胆怯的小男孩。
望着目露惧色的男童,不知为何,忽得想起在梦里见过一回的长子。故当林凡冲淡声道出他的名字,我未有多想,很自然地走向男童藏身的大树。看到陌生人走近,小男孩立刻躲回树后,便见一侧树荫映出蜷身瑟缩的弱小身影。见状,我心中一酸,不知这孩子为何助纣为虐,可看情形,这孩子许是不得已,为其利用,止步树前,我扶着腰半跪下身,对着他藏身的方向柔唤:“空鹤。”
良久,小男孩才从树后徐缓探出脑袋,清澈褐瞳半是迷惘,半是探究,见我柔笑相望,迟疑着还以羞怯一笑。也未细想这孩子许是这庭院中最危险的人,我顺着心底渐然漫开的柔情,朝他张开双手:“不怕。过来让姨姨抱你。”
小男孩望着我,犹豫不决。可见我鼓励一笑,终是放下戒备,从树荫里走了出来,小心翼翼地临近向他张开的怀抱,可冷不防自我身后传来一声急唤,吓得他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悠子姑娘!”
我回身望去,林凡冲目蕴焦灼,似在提醒这孩子碰之不得。一众僧侣也敛戾气,严阵以待,更有人不加掩饰,目露畏惧厌恶,令我坐实揣测,这名唤空鹤的男孩拥有某种超越常识的力量,且为他们所利用,终酿惨剧。
忆起幕幕惨境,我暗怒在心。视这孩子为不祥之人,忌之惮之,却随心所欲地利用他。淡扫神色各异的众人,我轻蔑一笑,不加理会,转首对神情僵凝的小男孩淡淡一笑,将他搂入怀中,轻拍起他微颤的后背:“没事了。有姨姨在,不怕。”
他抬首,怯怯看我。我柔笑渐深,理了理他披散的长发,拂去额角沾到的泥垢。许是不见天日,小脸没有半分血色。我心中微酸,轻抚清瘦的小脸。颇是享受这温柔的抚触,他枕在我胸前,闭起了眼,渐漾烂漫微笑。依偎良久,沙哑稚声自我怀里轻轻逸出:“阿妈……”
我一怔,凝望怀里一身白色直衣的小男孩,似若回到梦里与洛儿相会的情境,渐紧两臂,轻声柔应:“嗯。”
好似旻夕是我失而复得的明珠,这孩子也许是上天开了眼,让我苦命的儿子以另个模样回到我身边。俯首亲亲他的小脸,空鹤又是羞怯一笑,低头钻进我怀里,在血雨腥风莅临前,吮着母亲的味道,恬然沉眠。
104 拾玖章 ? 轮回 '一''vip'
自从来到这里,逃亡于我似乎已成家常便饭,更不知为何,与荒山野岭极有缘分。
抬首瞅了眼皑皑雪峰,深深叹气。果是遭了报应。既要挺着大肚子翻越无人雪山,还要尽保姆的责任,照念身边在漫膝雪地里走得跌跌撞撞的小男孩。走了半天光景,方才勉强登上半山腰。可回首看向殿后的男子,自始至终未有半分体恤妇孺的绅士风度,投来冷漠眼神,示意我们二人莫要拖拖拉拉,加紧赶路。比起先前待我尚算亲善的态度,绝是天上地下,令人发指。不过追根朔源,他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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