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小宝来到东厅,见审堂的公案已经摆好,于是居中坐下,要知府在下首坐着相陪。
亲兵带了一个年轻女子过来,约莫二十三四年纪,生得姿首不恶,袅袅娜娜的在公堂前跪下。韦小宝问道:你是谁那女子道:贱妾是伯爵大人的第五房小妾。韦小宝笑道:请起,请起,你向跪下可不敢当。那女子迟疑不敢起身。韦小宝站起身来,笑道:你不起来我可要向你下跪了。那女子嫣然一笑,站了起来。韦小宝这才坐下。
那知府心想:韦公爷对冯家的人倒不凶恶,只不过色迷迷的太不庄重。
韦小宝问道:你叫什么名字那女子道:我叫菊芳。韦小宝鼻子嗅了几下,笑道:好名字怪不得你一进来,这里就是一股菊花香。菊芳又是一笑,娇声道:公爷取笑了。韦小宝摇头摆脑的向她瞧了半晌,问道:听说贵府逃走了一个姨娘菊芳道:是啊。她叫兰香。哼,这贱人好不要脸。韦小宝道:老公忽然不见了,跟了第二个男人,嗯,倒也情有可原,未可未可转头问知府道:未可什么非哪那知府道:回公爷:是未可厚非。
韦小宝哈哈一笑,道:对了,未可厚非。菊芳姐姐,你怎么又不逃啊知府听了,登时皱起眉头,心想:这可越来越不成话了,怎么把姐姐二字都叫了出来
菊芳低下头去,却向韦小宝抛了个媚眼。
韦小宝大乐,宛然是逛窑子的风光,笑问:你会不会唱十话到口边,总算缩得快,转头吩咐亲兵:赏这位菊芳姑娘二十两银子。几名亲兵齐声答应,叫道:大人有赏。谢赏菊芳盈盈万福,媚声道:多谢大爷原来她本是堂子妓女出身,人家一赏钱,她习惯成自然,把公爷叫成了大爷。
韦小宝逐一叫了冯家的家人来盘问,都是女的,年轻貌美的胡调一番,老丑的则骂上一顿,说她们没好好侍候伯爵,以至他出门去fēng_liú快活,不肯回家。
问得小半个时辰,亲兵队长走进屋来,往韦小宝身后一站。韦小宝又胡乱问了两个人,站起身来,说道:咱们各处瞧瞧。带着知府、顺天府的文案、捕快头目、亲兵,一间间厅堂、房间查将过去。
查到第三进西偏房里,众亲兵照例翻箱倒笼的搜查。一名亲兵突然啊的一声,从箱子底下摸准出一柄刀子来,刀上有不少干了的血渍。他一膝半跪,双手举刀,说道:回大人:查到凶器一把。
韦小宝嗯了一声,道:再查。对知府道:老兄你瞧瞧,刀上是不是血渍知府过刀来,凑近嗅了嗅,果然隐隐有血腥气,说道:回公爷:好像是血。韦小宝道:这刀的刀头有个洞,那是什么刀啊顺天府的一名文案仔细看了一会,道:回公爷:这是切草料的铡刀,是马厩里用的。韦小宝点头道:原来如此。
亲兵队长吩咐下属,去挑一担水来,泼在地下。韦小宝问道:这干什么那队长道:回大人:倘若那儿掘动过,泥土不实便会很快渗水进去。话犹未了,床底下的水迅速渗入土中。众亲兵齐声欢呼,抬开床来,拿了鹤嘴锄和铁铲掘土,片刻之间,掘了一具尸首出来。
那具尸首并无脑袋,已然腐臭,显是死去多日,身上穿的是伯爵公服,那知府一见,便叫了起来:这这是冯爵爷
韦小宝问道:是冯锡范么你怎么认得那知府道:是,是。须得找到了脑袋,方能定案。转身问身边的捕快头目:这是什么人住的屋子
那头目道:小人立刻去问。去西厅叫了一名冯家人来一问,原来这房间本是逃走的兰香所在。那捕快头目道:启禀公爷,启禀府台大人:凶刀是马厩里用的铡刀,拐带兰香卷逃的是本府的马夫邢四,待小人去马厩查查。
众人到马厩中去一搜,果然在马槽之下的土中掘出了一个人头。请了冯夫人来认尸,确是冯锡范无疑。当下仵作验定:冯锡范为人刀伤、身首异处而死。
这时冯府家人都要从西厅中放了出来,府中哭声震天,人人痛骂邢四和兰香狠心害主。消息传了出去,不到大半日,城里到处已说得沸沸扬扬。
那知府又是惭愧,又是感激心想若不是韦爵爷迅速破案,只怕自己的前程大大有碍,没口的称谢之余,一面行下海公文,捉拿戗主逃亡的邢四和兰香,一面申报上司。
只有那捕快头儿心中犯疑,见尸身断处切得整齐,似是快刀所断,不像是用切草料的铡刀切的,又见藏尸和藏头处的泥土甚为新鲜,显是刚才翻动过的,不是已埋了十多天的模样。但韦公爷给他破了一个大案,上头的犒赏丰厚,冯府又给了他不少银子,要他尽快结案,别让冯府亲人到衙门里出丑露乖,他便有天大的疑心,又怎敢吐露半句只是自个儿寻思:在冯府查案之时,韦公爷的亲兵把守各处,谁也不许走动,他们要移尸栽证,那是容易之极。别说要在地下埋一具尸首,就是埋上百儿八十的,那也不是难事。
韦小宝拿了顺天府知府的公文去见康熙,禀报破案的详情。
康熙微微一笑,说道:小桂子,你破案的本事不小,人家都称赞你是包龙图转世哪。韦小宝道:那是托了皇上的洪福,奴才碰巧破获而已。康熙哼了一声,向他瞪了一眼,冷冷的道:移花接木的事,跟我的洪福可拉不上干系。
韦小宝吓了一跳,心想:皇上怎么又知道了一转念间,立即明白:我的亲兵队里,皇上当然也派下了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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