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陌生的城市,让我再次深刻的意识到人生的不可逆转性,那些我最初曾渴望过的单纯美好穷其一生,也不会是我的。
次日一早,赶了最早的一趟大巴直奔家乡县城,又转中巴,最后打了个摩的回到了我娘家。半个下午的时间,我拖着行李箱拐过家门口那道弯。
大冬天的,二妞竟然打着个赤脚在门前的屋坪上玩泥巴。我看得心肝都揪起来,这是我的女儿啊,我居然让我的女儿象个小乞丐一样。
“二妞。”我将箱子扔到一旁,跑过去。
小丫头看了我一眼,“你是妈妈。”她说。然后就低下头,继续用水和着稀泥玩了。冷冷的风中,她一双手冻得通红的。粉红色的小棉袄已经湿了半截了。
“外婆呢?你吃饭了吗?”我又问她。
“在哭,楼上哭。”四岁的女儿有着与年龄完全不符的冷漠,和别的小孩打起架来,跟不要命似的,非把人打到大人上门告状为止。
我长叹了一口气,摸了摸她的头,“我们去找外婆,妈妈给你买了很多好吃了,跟我去拿好不好?”
“好!”她扔了泥巴拽住我的衣角。
第82节
二楼向南的房间,我妈手臂吊着个绷带靠床头哼哼的直叫,另一张床上的爸爸背向着她,嘴里还在念叨,“是你自己逞强冲上去和她打,就小慧婆婆那个体型,你打得过她。自己不长脑子,还哼哼什么。这都大半个下午了,猪食也还没煮,洁洁也不管了。”
“你这个老不死的,你还骂我了,要不是你不争气,我能被打成这样吗?这还得亏你二哥在,不然我被人打死了你就高兴。”我妈常年骂我爸跟骂孙子似的。
“爸。”我清了清嗓子,喊了一声。
“小慧回来了。”我妈挣扎着从床头往地上站,见了我脸色马上是阴转大晴了,“你没吃饭吧。哎呀,我的祖宗哎,你又去玩泥水了,你这衣服我早上才给你换的……”
“行了,你们躺着,我自己随便弄点什么吃。”我对我妈那变脸功夫实在有些厌倦,拖着女儿往楼下走去。
随便煮了点面条吃完,我先打了电话给河西那个赤脚医院让他来给我爸换草药加按摩,我妈的手主要就是等着拆板,她嫌在医院住着贵,硬是跑回了家哼哼。又忙着给二妞洗完澡换了衣服,已经是晚上七点半了。
把几件厚衣服放进脱水机脱完水晾起,我惦记着温澜说在年前要回来一趟这事,就想着赶紧去瞧瞧我奶。
出门时,我妈问我去哪里?我说去看我奶。她嘴一翘,来了句,有什么好看,睡着新棉被呢?我给我奶买了新棉被,她很耿耿于怀。
跨进高高的石门,感觉这门跟个风口似的,冷风聚成团的往里灌。我牵着二妞手,她突然停下脚步,“妈妈,太奶奶死了。”
我被女儿这句童言惊得一巴掌扇到她头上,“谁教你这么说话的?太没教养了。”
阴森森的月光下,女儿骨碌着两只眼睛瞪着我,几乎跟我小的时候一模一样。
天井前,我奶的房门虚掩着。我放开了女儿的手,“二妞,你在这站着等妈妈。”
推开门进去,我摸索着开了墙上的灯,昏黄的灯下,奶躺在被窝里蜷成一团。
“奶,我是小慧。”我走到床前,喊了一声。
床上的人并没有象以往一样悉悉索索的爬起来,这个点,怎么睡得这样沉。
“奶,我是小慧啊。”我伸手推了推奶,感觉不对劲,怎么这么硬。这一发现后,我就有点崩溃了,使劲的推她,边推边喊,“奶,奶。”后来伸手去摸她的鼻子,没有呼吸,身上也是一片冰凉。
我跌坐到床头,脑袋一片空白。我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温澜怎么办?她怎么办?这么多年了,我奶最放不下的就是她。
“奶。”我尖叫了一声,门口的女儿哇的一声哭起来。我又跳起来,跑到门口,抱起女儿就往旁边的二婶家跑。
跑到一半时,我就没力气,泪水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的往下掉。好不容易挪到了二婶家,他们一大家子正热乎的吃着晚饭,见了我,吃惊得不行的样子。
“你们有几天没去看我奶了,啊?”我放下二妞后,指着一桌子人大吼了一声。
“小慧,你这是怎么了?你奶就今天说身上不爽,不想吃饭,我们没送去。你这样兴师问罪是做什么?你妈可是连脚步都没踏进过你奶的房间一步。”二婶很不高兴。
“我奶走了,走了,身体都冰凉了。我走的时候怎么说的,让你们没事多去看看。有病去治,没钱跟我张口。二叔,我奶是你亲妈,是你亲妈。”我一扭头,又往回冲。后来传来凌乱的脚步声,我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很快的,我奶房间里就挤满了一房间的人,个个哭得比自个儿死了还伤心。我反倒哭不出来了,只是安静的听着有经验的老人摸身体判断我奶走的时辰好推算日子下葬,最后断定,最少也死了有一天了。
我妈嗓门最大,嚎得整个林家村都能听到她的孝心。虽然她连脚都不踏进我奶房间一步,我觉得某一点上,我和她真是象极了,都极其自私永远只想得到自己。
在我家乡老人过世后得睡厅堂,还没设灵感,所以需要派人先守夜。说到守夜时,嚎的人也不嚎了,我妈吊着个手臂非常迅速的走到二妞身边,单手护住她,“我洁洁晚上只跟我睡,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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