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几天扬展和杜若兮就出院了,他的母亲却还需要治疗一段时间。扬展回到杂志社继续他的工作。无疑,工作已经快堆成山了。他的助手曾婷婷都忙得快疯了,但她看到扬展手上缠着绷带,一瘸一拐的样子也真不忍心多说什么。她现在有了自己的男朋友,一个脾气特别好的清秀男人。
杜若兮也回到自己的医院继续她的工作,只是她很难平静不下来,她处在欣慰与痛苦交织的状态,她切身知道了什么叫做世事无常,什么叫做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不过她暂时不太想知道什么其他的大道理了,她可不想让自己疯掉。没过多久她就请假,她需要一个“休克期”。
在刘郁茜出院之后,扬展几乎完全恢复了正常的生活,他的手掌和小腿很快就好了。他有时候看着自己手掌上吓人的两道伤痕,感觉非常复杂,这是一个值得珍惜的印记。
他们都没有给对方打电话。
但这也并不意味着他们会忘记对方。
在第二年春天即将结束的某一天,扬展心里感到非常烦躁。他跟母亲说了一声就独自走了出去。他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荡着,他的心思也漫无目的地游荡着。当他惊觉已经游荡了很久时却发现自己站在杜若兮的大院门口。他愣了一下,然后慢慢走了进去。
还是原来的那些楼房,也是原来的那条小路,只是当时这条路上铺满了落叶,而此刻走在这条路上可以闻到新鲜的树叶味道。那只小猫仿佛也喜欢在这个时候出来,它的眼睛依然象灯笼似的闪亮。这些记忆以前仿佛是属于别人的,但现在扬展已经跟他们彻底融合了,所有的记忆都属于他自己。
沿着这条路,扬展又回到了那座水池旁边。
今天的月亮还是那么明亮,水珠、假山都没变,连喷泉划出的弧线仿佛都没变,整个水池还是象梦幻似地那么迷人。只是少了睡莲,它们还没完全冒出水面。扬展记得这个水池,他觉得应该把它画下来放进那个宽大的家庭画本里去,很可能这是家庭画本中的最后一张画。他想他能够画出水池散发出来的梦幻般的感觉,而且这多少有点象自己这些年来的生活,现在,这场梦结束了。扬展点了一支烟,他小心地把烟灰抖在水池外面。没抽几下他丢下烟卷,他准备去找杜若兮。
“也给我一支,我已经3个月没抽烟了。”
扬展霍然回头,杜若兮站在他身后,恬静地笑着。
扬展从烟盒里抽出一支递给杜若兮并给她点上火。
“最近怎么样,还好吗?”杜若兮深吸了一口,问道。
“你指什么?”
“一切。”
“绘画已经没有问题了,这个伤痕并没妨碍我,而且我画得比以前好很多。我现在分辨不出那些记忆原先是属于谁的,他们已经彻底融合。母亲也还好,幸亏了那个医生及时给她治疗,否则肺炎一定够她受的。”
“很好,真的很不错。”
“你呢,也还好吗?”
杜若兮没有回答,她问道:“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我正要上楼去找你。”
杜若兮沉默了一下说:“我相信。”
“对你来说,以前同你交往的人是唐青,但对我来说,那是我,而且一直都是。”扬展低声说,“我知道你把我和他分得很清楚,我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的确是这样,你们以前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对我来说非常容易分辨。”
“那现在呢?”扬展目光灼灼。
“我是当局者迷。”
“怎么说?”
“唐青就是你以前梦想成为的人,其实也就是此刻的你。”杜若兮说,“可我明知道这样,但我对你的形象却依然保留在治疗当初时的样子。”
杜若兮看着扬展,她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但这不是真的才是怪事。唐青是扬展最重要的一个人格组成部分,而此刻扬展的举手投足、语气语调、甚至是嗓音、眼神、微笑……这些全部都几乎是一模一样的。杜若兮有点不敢相信这么赋有戏剧性的事情却如此平静地发生在她的眼前,但是其真实性却轻易地击碎了她的惊讶。事情往往是这样,一件真实的事件确凿性和厚重性,其本身就是对怀疑论调的谴责。这就象六月飘雪,晴天霹雳。没错,你手心里接到的不是从冰淇淋小贩那里漏出来的冰碴子而就是雪;你听到的不是汽车相撞的声音而就是一声巨雷。而杜若兮面前的扬展……
扬展埋下头又立刻仰起来笑了,他觉得自己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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