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应生问卓阳几个人,卓阳说我要六号桌。
六号桌很大,适合朋友聚会,能坐五六个人。桌子在角落里,上面有盏百合状的水晶灯。
“他家的清咖不错,我每次来都点。咖啡还是不要加奶加糖,原汁原味,才叫咖啡,别搞得像四不象。”卓阳说道。
诸航只要了一杯冰水。不管清咖,还是奶咖,她统统不喜欢。
卓阳好像是专程来这里品尝咖啡的。咖啡一送上来,她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忘了对面坐着的诸航。
“这里不允许抽烟,不然,再来支烟就更好了。”卓阳喃喃说道。“他不喜欢我抽烟。”她终于抬起头来。
诸航微微耸肩。
“他也不喜欢我远游。一般盛夏和酷冬,我都不愿呆在北京。有时想想,他是真的对我不错,虽然不喜欢,但他都会顺着我。我说不想生孩子,他不强求。当他知道他在这世上有个女儿时,那种失态、狂喜,我才知他是那么喜欢孩子。”
诸航沉默不言。
“你们可能都觉得我较真、不通情理。如果你深爱一个人,你自然的就会变得自私、狭隘,眼里容不得一粒沙。。。。。。你不要说话,”卓阳阻止了诸航的发言,“我们现在坐的这张桌子,当初佳汐和绍华就是在这里相亲的。我陪绍华过来,佳汐和她妈妈坐在对面。他们几乎是一见钟情,第二天,绍华就主动打电话给佳汐,两个人一起去看画展。听到这些,你的心情没有一丝波澜么?”
诸航表现得很镇定。也许在她心里已经演练过无数次了,晏南飞给了她生命,为了晏南飞,她终究要承受面对卓阳的仇视怨恨。首长和佳汐的故事,她不陌生。佳汐活着时,就曾经无数次向她讲述。首长娶佳汐,一定是因为喜欢。在感情上,首长很挑剔。
“佳汐死了,你可以尽情大度、宽容。可是你有没听说过,死去的人是无敌的。活着的人在思念中,一日日将她美化,她会完美如圣人。佳汐去得那么突然,绍华能轻易把她忘记么?如果在绍华的心里一直有佳汐,你介不介意?”
“不介意。”从前是一张白纸的人,能笃定日后就从一而终?谁先遇见谁,谁先为谁心动,都是经历,重要的是现在谁牵着你的手慢慢变老。
卓阳笑了,嘴角荡出一抹讽刺,“呵绍华一直都能顾及别人的感受,他是负责任有担当的孩子,他心里面再苦,也不会在你面前流露。他做得很好,所以你才敢这么回答我。上周,绍华陪佳汐的妹妹来画廊看画,那里保留着佳汐生前的一幅作品。他就那么痴痴地站着,一个多小时,不说一句话,没动一下。你说这是什么?”
诸航明白了,卓阳今天的目的就是要戳痛她,不然不会罢休的。
“你介意,说明你爱上了绍华。你不介意,你就是彻头彻尾的在利用绍华,你图的是名和利。不要装得像天高云淡的仙人,事情一旦落在你头上,我看你如何无动于衷?”
“小姑姑你到底想要我怎样?”向左向右都不是个东西,诸航坐得笔直。
卓阳冷漠地低下眼帘,杯中的清咖已冷。“以前我傻,拼命地把事情闹大,仿佛那样才能发泄我心中的恨意。现在,我想通了,接受命运这样的安排。我无需做什么,你嫁给绍华,一切就已尘埃落定。我的痛,他日,会加倍地给你。从前、现在、将来,绍华只爱佳汐。”就像晏南飞,他轻易地就和她断绝了联系,但卓阳相信,他时刻牵挂着诸航。这口气如何能平?
“那样,你就算赢了?”诸航问道。
“至少心理是平衡的。”卓阳坦白道。
要不是把诸盈给的那张纸条扔了,诸航现在就要给晏南飞打通电话,问问他当初娶卓阳是不是想走裙带关系,不然那十多年的婚姻怎么忍受的。她和卓阳只呆了几分钟,就想抓狂。卓阳不只是被家人宠坏,她习惯了踩着别人的肩膀,高高在上。
御姐,呸!诸航在心里骂了一句。
诸航没说再见,是真的不想再看卓阳一眼。无故地添了一肚子气,推开四合院门时,诸航像中了暑,头晕晕的。
“诸中校,你可回来了。快管管帆帆,瞧瞧他把墙划成这样,我擦了半天都擦不净。”吕姨挥着抹布,口沫纷飞。
帆帆咯咯笑着扑过来,唐嫂在后面追着。
“妈妈,我画了鱼!”帆帆仰起脸,骄傲地告诉诸航。
诸航看过去,雪白的院墙上,涂满了帆帆的杰作。有的就是几根波浪线,有的是圈圈、框框,有的。。。。。。。诸航呼吸一窒。圆圆的头,鼓在前端的眼睛,胖胖的身子,带着皱褶的鱼裙。像,很像!
“瞧吕姨急的,不涂不画的还叫小孩子。以后再刷回来不就行了。”唐嫂偏袒帆帆,忙护道,“我们帆帆画得挺好的,那条鱼,多活灵活现。以后,帆帆肯定是个大画家。”
帆帆抱着诸航的腿,跳来跳去,“妈妈,我要做画家!”
砰
四周一切如常,一枚流弹不知从哪飞来,正正射中了诸航。诸航捂着心口,她似乎感觉到某一处受了伤,很重。
31,习习谷风,以阴以雨(一)
“秋天的黄昏,叶子铺得满地,厚厚一层美丽的金黄。空荡荡的枝丫映着清冷的天空,彩霞的颜色从错综的枝丫缝里透过来。小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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