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我可怜的那点化妆品全部拿出来,此时,我只有靠它们来掩饰,掩饰我那坏到极致的心情,等一下我要叫戚雨来,我不想她见到我伤心欲绝的任何证据。
我翻出笔记本,抄下一个号码下楼去,小区门口就有个投币电话亭。我先打给戚雨,幸好我还记得她的号码。然后再打给梅清清,我大学要好的同学,她在那头听到我说我要去投奔她,激动地大叫起来,然后又大笑,我在这端也开始大声地笑,我们聊了很久……挂了电话,我的心情又恢复了极致的坏……
傍晚时分,戚雨来了,她似乎觉察出什么,怯怯地问:“姐,你和沈浩哥哥怎么了?”
“昨天开始,他已经不是你的哥哥了。”我僵硬地笑了一下,这一刻我居然还能做出笑的表情,“我们分手了。”我口气淡然,淡然的就像在议论别人的分离。
“姐……”她竟有些哽咽了,一下子抱住了我。
她还小,她还很脆弱,就像郁金香刚刚冒出头的花茎,大风吹吹就是折损的摧残。我抚摸她的背,“难过什么,又不是你失恋!再说沈浩也没什么好处,尤其他那个妈妈我看见就烦,以后要是嫁进他家,有的是麻烦。比他帅比他有钱的男人多的是,散了就散了,还怕找不到更好的。”我自欺欺人、言不由衷。
“真的吗?姐你不难过吗?你觉得会找到更好的吗?”她抬起头,眼里是一汪泪水。
“难过?我昨天已经难过了,难道今天还让我难过?”我笑,“当然能找到更好的了,想当年,我的爱慕者可是很多啊。”
“姐,你说的是真的吗?”她问。
“当然了,骗你干嘛!”
她把头埋在我的肩上,低低说道“如果真是这
样,我就放心了!”片刻后她又含混地说了几个字,我没听清,因为我正在强抑着心底的血,我费劲地说谎,可这谎言背后的沉重和伤痛只有我自己知道……
“姐,你真的决定去杭州吗?”她一边帮我收东西,一边问。
“是啊,北京这里我本来就不习惯,天气太干燥了。再说去杭州离家近一点,妈这两年身体也不好,我回去也好随时照应。”
“哦,那你工作找好了吗?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啊。”
“我好多同学都在杭州,回去肯定比在这儿好。工作没问题的,以前我隔壁宿舍的梅清清,你见过的,很瘦的那个女孩,她在杭州一家报社工作,这家报社这段时间在招人,和我的专业很对口,她说推荐我去,肯定没问题的。”
“嗯,我记得她的,她也是绍兴人,对不对?”
“对啊,她和他男朋友都在杭州工作。”
……“姐,这些衣服你不带走啊?”
“嗯,箱子太重了,这些都给你,我到了亢州再买,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
、逃离
三天后,我踏上了南下的列车,我就这样匆忙又狼狈地逃离了这个地方,不习惯北京,呆了近五年的城市怎么可能不习惯,离家近,这看起来是个冠冕堂皇、合情合理的理由,可只有我知道,这些统统都不是理由。我只是想逃离这个伤心的地方,逃离那个记忆中叫“沈浩”的男人。我怕呆在这个地方,我怕路过我们曾经到过的每一个角角落落,我怕看到和他相似的背影,我怕呼吸到初夏带着很淡很淡的合欢花香气的空气,我甚至怕听到那带着京腔的普通话,……所以,我选择逃离,身心都逃离到千里之外……
夜色渐浓,我躺在火车里小小的卧铺上,听着车轮撞击车轨的咣当声,我又想起了那个五月的夜晚,也是这趟车次的列车,黝黑的夜里,一盏盏昏暗的路灯齐刷刷地往后退去,窗外的远方除了黑暗还是黑暗,没有边际,没有尽头,偶尔听到一两声狗吠声,也可能是狼嚎声……
一切如此的相似,只是那个夜晚,多的是焦虑,这个夜晚,少的是担心;那个夜晚,我最亲爱的父亲将要离我而去,这个夜晚,我最亲爱的爱人已经离我而去……
列车广播里正放着王菲的《流年》,“……遇见一场烟火的表演,用一场轮回的时间,紫微星流过,来不及说再见,已经远离我,一光年……”
我在这哀伤、无奈的声音里,在心底的最深处低低叫他的名字,再见了,是啊,我们还来不及说“再见”,那么在这个夜晚,就让我一个人说着“再见”远离你一光年……
只是,我不知道,我的心可不可以成功地远离你——一毫米?
杭州火车站,人声噪杂,我拖着两只箱子,顺着人流往外走。出站口,我四处张望,终于看到了梅清清,她还是那么瘦,挥着手大声叫我“戚蝶,戚蝶”,我走上前,她接过一只箱子,拉了我往外走……
“戚蝶,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你怎么还是这么瘦,要多吃点饭啊”
“我这是苗条,我毕业后已经长了七斤肉了。”她一本正经地纠正我的说法,接着又说:“既然你到了杭州,就先和我住一块,我已经向我们主任推荐你了,过两天就有结果了。”
“好……”
路有点堵,想不到杭州的堵车程度也快撵上北京了,四十多分钟后终于到了清清租住的房子,房子很小很简陋,连客厅都没有,比我在北京租的房子还要差劲许多。早听她抱怨过杭州消费高、房租贵,工资偏偏又低,看来事实有过之而不及。
她从鞋架上拿了一双新的棉拖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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