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如寄顿住脚步,犹豫了一下,回过头去:“你叫我?”
那姑娘方才哭过,此刻眼睛还红肿的厉害,但不知为何却意外好看,乍一眼瞧去仿佛盈盈如秋水,十分堪怜。
“公子……”姑娘挣扎着下了床,幽幽一拜,“公子救命之恩,奴家无以为报,愿为公子——”
“别,别拜我,也不用你谢我。”宁如寄连忙摆手,打断她的话,“要谢你就谢那位爱管闲事的主儿去,他不多事,本来我也没想管。”
说罢一甩手走了,只留那娇娇弱弱的姑娘愣在当场。
很快老板就请了大夫回来了,宁如寄便把这姑娘交给了客栈老板,和卫甄童瑞仍回去安寝。折腾了半宿,她睡得有些沉,天亮起来,正要出去打水洗脸,谁知一开门,那大门外却站着个人。
“你在这干什么?!”宁如寄顿时唬了一跳。
门外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昨晚被她救下的那个可怜的姑娘,她本该好好躺在床上养伤,却不知为何大清早地杵在这里,手里还端着一副洗漱用具。
“奴家……”姑娘哀怨地抬头,目光却瞥向屋里,定在卫甄身上。此时的卫甄还躺在床上拥着被子,瞪大眼睛看着门口这不明所以的情况。
说话间,客栈老板娘赶上前来,笑道:“我都劝了她好几遍了,她非是不听呢,自己还有伤在身,却定要来答谢她的救命恩人,说要给公子当牛做马啊!”
“当牛做马?”宁如寄将打扮一新的姑娘上下瞟了瞟,“你是会耕地啊,还是会拉车?”
姑娘本来马上要羞红的脸顿时不好看了,望着宁如寄傻在那里,老板娘也愣了愣,随即连忙笑道:
“公子看您这话说的,我都打听过了,这丫头啊父母都不在了,是被她那好赌的大伯给卖了的,如今咱们即便把她送回去,恐怕她大伯一转手又得把她给卖了,还不如……还不如留在公子身边,做个使唤丫头,也算是她的造化了!”
老板娘说的十分诚恳,姑娘羞的低下头去,唯独宁如寄不为所动,回头看了看卫甄,对老板娘笑道:“这么伶牙俐齿,我险些以为老板娘不是老板娘,而是人牙子了。”
“我……”
“忘了告诉你,我们家公子不喜人伺候,这姑娘不如就留在你们客栈帮忙罢。顺便,给我把账结了,我们这就走。”
说罢,也不等两人反应,便“嘭”的一声关了门,把她们关在了门外。
谁知床上的卫甄却忽然跳了起来:“如寄你这是做什么,救人救到底,这就不管了么?”
宁如寄挑眉:“你还想管?想怎么管?”
“起码……起码也得把那两个恶棍送官去啊!”卫甄一面穿衣服,一面有些不太高兴。
“送到哪去?你没听那老板说,这镇上的捕快和这群恶棍是有勾结的么?”
“那就送到刘天朗那去。”
“所以我们好不容易走了半天路来到这里,就为了两个毛贼,再回云阳县?”
“这……”这会儿卫甄的脑子终于不像刚才那么热了,顺着宁如寄的话想了想,他们确实是没空管这些闲事的。
“你要是觉得闲,那你就自己去,待会儿咱们就各走各的,我去查我的案子,你去干你的英雄救美,咱们谁也不妨碍谁,行不?”
“别别别,如寄,我不是那个意思……”卫甄连忙上前,一把扯住她的袖子,“别生气嘛,我这不是担心,咱们这一走,把这烂摊子留给客栈老板,是害了他么?”
“哦,原来你是担心客栈老板,不是担心那姑娘。”宁如寄冷笑。
“自然也担心的,她一个姑娘家,遇到这样的事……”卫甄诚实道。他皱着眉头,想了半晌,终于想出了一个主意,“对了,不如我给刘天朗写封信,让他过来处理这边的事,咱们不就可以继续往前走了?”
宁如寄冷着脸色哼了一声:“随你吧,我洗脸去了。”
说罢抬脚走了。
卫甄思来想去,觉得这个办法十分可行,洗漱过后,顾不得吃早饭,便连忙问老板要了纸笔,动手给刘天朗写了一封信,交给老板。
“你将此间情况和刘知县一说,他必定会来的,莫要担心。”
客栈老板接过,笑眯眯点头:“那真是多谢公子了!”
桌上的笔墨撤下去之后,便立刻有人端上了热腾腾的早饭,端东西的人,自然便是那个被救下的姑娘。
姑娘玉手纤纤,肤色比那碗里的豆浆还要白上一分,卫甄暗暗皱眉,忍不住拿眼睛去看宁如寄,然而宁如寄只是默默吃东西,对他这边不闻不问。
“公子小心烫!”
卫甄刚要抬手端碗,姑娘的手已经抢先伸了过来,替他端到了面前。
卫甄大窘:“哎,其实,其实你不用这样,我不习惯人伺候的……”
谁料那姑娘却“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忽然哽咽了:“奴家姓任,小名秋儿,自小无父无母,处处被人欺负,还被大伯卖了去还赌债……昨晚本以为会死在这里,没想到却被公子救下,公子你的大恩大德,秋儿无以为报,只求公子收留……公子放心,秋儿绝不会碍着公子的事,秋儿什么活计都会做,给点东西能吃饱就行……”
刚起床那会儿,卫甄还有心可怜这个任秋儿姑娘,但被宁如寄那么一说,便又觉得闲事是不能管的太多。然而此刻见她如此哭诉,又顿时心生不忍,一时只觉十分为难,想了想,还是得向宁如寄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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