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小人名叫林小兰,是戏班子里唱戏的,那屋里头的是,是我师兄,高胜……今儿个有场大户人家的堂会,班主让早些到园子里排戏,可我师兄没来,眼看辰时都快过了,班主就叫我来找他,谁知一进门就看见他……”
说到这里“嘤嘤”地哭了起来,一副梨花带雨的样子,宁如寄忍不住一皱眉头:“哭什么,小心妆花了。”
这么一说,林小兰的哭声果然立刻止住了,宁如寄又问道:“你进来的时候大门可是开着的?”
“是虚掩着的,我一推就开了。”
“屋门呢?”
“也是掩着的。”
“你师兄为何不住戏班,反而住在这?”
“他嫌戏班吵得厉害。”
“这院子是他买下的么?”
“好像是吧,我,我也不是很清楚……”
林小兰脸色有些不太自然,宁如寄微微泛起一丝冷笑,看来围观群众的消息倒还是挺灵的,这个死者高胜的背后,似乎还真有什么金主儿。
“除了你,还有谁知道这个地方?”
“还有——”
林小兰正要说,大门外忽然起了一阵骚动,一声洪亮的呼喝声响起:
“都让开都让开!差官办案!”
紧接着几个身着公服的捕快快步走进院子,为首的正是顺天府衙的捕头吴永修。
“老吴头儿,你来晚了。”宁如寄转过头,冲吴永修打了个招呼。
吴永修忍不住一愣:“宁小官,怎么又是你?!”
身后的几个捕快也是一脸发懵的表情。要说这位宁小官,可真是太稀奇了,哪里有命案哪里铁定就有他,还常常比捕快们先到。倘若不是知道他的来历,他们可真要怀疑,他是不是跟这些命案有什么关系了。
不过这话他们可不敢明说,眼前这位身材娇小眉清目秀的小官人,可是皇帝最宠爱的幼弟庆王爷的贴身书童。宁小官不出名,但庆王爷在京城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庆王爷这位祖宗啊,那可是出了名的爱胡闹,一提起他,京城的官员们没有不头疼的。据说他手上有皇帝的特旨,只要不是十分出格,大小衙门谁都不许管,必要的时候还得全力配合。
庆王爷嘴馋了,光禄寺收上来的贡品得紧着他先挑,庆王爷好马了,太仆寺的人就要想方设法弄来千里良驹,庆王爷想看奇花异草了,司苑局又要忙里忙外,庆王爷想要天上的星星了,那钦天监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这不,听说最近庆王爷又迷上破案了,不管是刑部大理寺还是六扇门,亦或者是只管着京城地界百姓琐事的顺天府,哪家衙门的案子他都要插上一手。
说是庆王爷要破案,其实每次都是他身边的这位姓宁的小书童跑前跑后,宁小官事无巨细什么都要管,美其名曰“庆王爷回去要听我讲故事”,这些衙门里的差役们哪个敢怠慢?
不过好在他倒是没怎么捣乱,反而破了不少疑难案件,也算是因祸得福。只是破案的功劳总被他给抢了去,这段时间老吴头儿算是有苦难言,整天的愁眉苦脸,因此在这乍一瞧见,才会有这么大反应。
“我路过,帮你看了看现场。”宁如寄理理头巾,一副本该如此大恩不需言谢的样子,“举手之劳而已。”
吴永修哪敢不拱手作揖:“多谢,多谢宁小官!不过宁小官,你来这里看现场,那王爷他……”
宁如寄朝大门外努努嘴:“被我吓着了,门口儿站着呢!”
“我的天爷啊……”吴永修叫了一声苦,连忙支了两个捕快去请卫甄。
宁如寄也不拦着,只道:“你们叫他他也不敢进来,不如让他去茶馆坐坐。告诉他,我跟老吴头儿说说这边的情况就走,叫他等着我,不许乱跑。”
两个捕快连连应是,小跑着去了,吴永修脸上堆笑:“宁小官真是及时雨,你既然看了现场,就省去我好多麻烦了。”
面上是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其实心中却在胡思乱想——总听人说庆王爷年过二十却还没选妃,似乎是因为有点不同寻常的癖好,如今看来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了。普天之下除了皇帝谁敢这么跟庆王爷说话,这位宁小官,可真是比祖宗还祖宗啊。
他脸上神情变幻,宁如寄只假作没瞧见,她并不关心他怎么想,对她来说案子永远是最重要的。把吴永修领到正屋门口,她也不再进去,只瞧着里面道:
“两门虚掩,打斗痕迹不多,死者背后遇袭,数刀毙命,说明是熟人作案。血泊上有半个脚印,脚长八寸,也许是凶手留下的。屋内四下整齐,财物完好,应该是仇杀——死者有一个养着他的金主儿,具体的事,可以问问那边那个唱花旦的。”
说罢,朝地上坐着的林小兰努了努嘴。
尽管吴永修也算是见惯了宁如寄的这种破案方式,但还是忍不住习惯性地发一下愣,看宁如寄抬脚要走,他忽然想到一个不太相干的问题:
“宁小官,你怎么知道他是唱花旦的?”
“因为……”宁如寄扯了扯嘴角,比了一个兰花指的手势。
见她把林小兰的姿态学得惟妙惟肖,吴永修不禁哑然失笑,更加印证了自己刚才的想法。只是他却不知道,宁如寄这一身男装之下,却真的是不折不扣的红妆。
而这个秘密,普天之下,只有卫甄一个人知道。
天色愈发晦暗,恐怕不多时就会下起雨来,宁如寄抬头瞧瞧,回头向吴永修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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