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头——那确实是个人。
是个美人。
而且她正盯着关千剑看。
关千剑脸上发烧。
她的脸也是粉红色,如初开的荷花。她就是一朵荷花,白里透红,没有一星杂质。
她焉然一笑,群山都跳跃起来。
“哎哟,这孩子,谁把你打成这样!”
关千剑脸上还肿着。他不说话,心里说:“我像个孩子吗?你才是个孩子!”
“你上来,我有话要问你。”她招招手,笑得更甜,眼睛眯成两条弯弯的线,像挤得出蜜来。
“为什么要我上来?”关千剑存心耍赖皮。
“因为我不习惯居高临下跟人说话。——好吧,您别动,还是我下来吧。”
关千剑看她娇滴滴的,弱不禁风,真担心她走不了两步,就滚到水潭里去了。他默不作声,几步蹿上去,到了她面前才道:“我上来了!”眼睛却低下去,看地上的草。
她不住歪头打量他那向四面八方肿起来的南瓜脸,笑了一笑才说:“这是谁这么狠,专打人家的脸?”
关千剑窘得连眼白都红了,努力憋着一口气道:“你别管。不是有话要问吗?就是这个?”
她小嘴一抿,眼睛从他脸上移开,低头道:“你这孩子还真有点古怪。”
“什么孩子?我是男子汉大丈夫!”
“呵呵,我看你最多十六、七岁,不是孩子是什么?好吧好吧,你不是孩子,你是男——子汉,大——丈夫。”
关千剑最初的一阵窘迫过后,见她不再盯住自己,胆子渐渐大起来,认真看了她一眼,便再也无法移开眼睛,恨眼里不能生出两条绳子,把这样一张俏脸栓住,以便时时刻刻瞻仰。
等她又把眼睛转回他脸上,他却不闪不避,坚决地与对她视下去,并且毫不掩饰内心的激赏之情。
这女郎一生下来就在众人瞩目下长成,不知见过多少男女的目光,但像面前这双一样,热腾腾、粘乎乎的,真还是首次领教,也是首次在别人的注视下,招架不住,晕红了双颊,败下阵来。
“你果然已经不是个孩子了,”她的头压得更低,嘴角似笑非笑,“不过男子汉嘛,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我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我总有一天会向你证明,你一定会看到的!我要学武功,练得比别人都好,有人得罪你,我就替你出头,如果你有什么困难,我会为你想尽一切办法,用尽我所有力气帮助你,我愿意为你遮风挡雨,愿意为你受一切苦难,我愿意随你到任何地方,做任何事情……”
连对方名字都不知道,就打算用一生去追随,尽管她也许只是个匆匆过客。
这就是一见钟情吧。
不过他这一翻表白,只是在心里剧烈燃烧着。
“小男子汉,我问你个事,”她一甩耳鬓边的头发,像是壮起胆子,再次抬起头来与他对视,把他的目光当作拂面轻风一样,满不在乎。同时眼角带着轻微的嘲讽。
“你要是不这样称呼我,我可以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我叫关千剑。”
“谁问你名字?”女郎摇起头来,“我是想知道,你们这有皋县最出名的李府该怎么走。”
“又来个问李府的,你也来送礼?”
“没错,还有谁问过了?是不是长得很像的两个男的?——你知道地方吗?要是不知道就不要浪费我时间。”
“我知道。”他的语气神态倒像是说:“你求我我才告诉你。”
“告诉我怎么走喽,是这条路吗?还有多远才能到?要不你给我带路?”她提出最后一个问题,反倒像给对方的一种恩赐,也是跟他的一种妥协,意思很明显:“你既然不肯指路,如你所愿,让你带路吧。”
这本是关千剑求之不得的,可是他偏偏和自己过不去,很冷淡地向山下一指道:“你要上李府,来这里干什么?到了山下,向东走二三里,看到一片杏黄色的围墙,有一丈多高,就是李府了。我就不给你带路了,我还要抓鱼呢。”话一出口又后悔得想哭,只希望她能再给一次机会。
她笑道:“多谢指点,不打挠你了,多抓几条哦!”
关千剑丧魂落魄地看着她,好像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放不下,而又无处找寻。
“你不给我让路吗?路这么窄,我过不去呀!”
关千剑这才惊醒,忙向后退,让出了整条路。脸早就成猪肝色了。
他还舍不得那背影,痴痴地望着,眼神瞬间苍老了三十岁。
就这样走了吗,头也不回?就这一面,以后再也见不到?
没走几步,她突然停下来,盈盈转身。
关千剑狂喜:她还有话和我说?
“啊,这就是龙在天留下的那六个字吗?”
“这是黑龙潭……”他显得有些笨拙。
“果然好气派!龙在天号称‘雷神’,那是说他的‘剑声’高绝,有雷霆之威,想不到‘剑气’也不遑多让,真是能者无所不能。”
“你怎么知道他是用‘剑气’写的?他写的时候你在旁边吗?我说他就是用‘剑声’写的。”他故意抬扛。
她扫了关千剑手上的剑一眼,又露出嘲笑的意味道:“你会这么说,是因为你并不真正懂得用剑。‘剑声’虽可以致人死命,对于石头树木之类本来没有生命的东西却是不管用的。”
关千剑道:“算你说得有点道理吧。那为什么又不能用‘剑形’来写?非得一定是你说的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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