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是的。”
“那你是在道歉吗?”
“不是。”
“都这样了你还不道歉。”
“我试过道歉,没有用的。”
殷沓沓说,我们走吧,去一个地方,喝杯咖啡,冷静一下。李言说为什么要去喝咖啡?喝咖啡有什么意思?
“意义是能让你脱离当下这不理智的思考回路,重新审视这件事本身。”
“为什么要脱离当下的思考回路?”
“因为不理智的思考,会变成一种循环。她不是思考,而只是无意义的原地踏步,漩涡而已,将你卷进去……”
“我已经卷进去了。应该迎难而上,应该像是鲑鱼翻越几千里的河流,也要回家产卵。哪怕这个过程会被吃掉,会牺牲。你不觉得,搞清楚一个问题有没有终极答案,才是最好的吗?得不到答案我会疯的。你们怎么可以把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搁置在这一边,这根本不合理。”
雨斜斜地滴滴答答下了起来。雨里飘荡着咖啡味儿。李言拿着一块石头,那石头的样子在殷沓沓眼里变成两块,三块,像是ps一样,接着石头变成了咖啡杯。在她的眼里仍然保有真实,她能看到就是那杯子后面的石头。她揉着眼睛,但揉眼睛是没用的,她揉着头发,使劲按着自己的太阳穴。
“李言,把你身上的通感网络系统关掉!我很难受!”
“你不是要喝咖啡吗,那就在这儿吧。就把这儿当作咖啡厅,就当作你周围坐了几桌人,这儿的颜色是淡咖啡色的,色调是薰黄的。墙上有钟,古老的十七世纪的风格。干杯,我的妹妹。”
李言把石头塞到了嘴里。她在笑着。殷沓沓摇了两摇,因为视觉和大脑的不同步而恶心得想吐。她在口袋里摸索着,摸索着能解酒的药……喝下去的不是咖啡,而是烈酒。她看着自己的手,手上戴着一条她很久没有戴的项链,是项链改制成的手链,上面缀了碎锆,用银链串着,叮呤当啷一手腕。她还戴着帽子,如李言所说,17世纪,风景油画里的少女那般。她气恼地摘下帽子放在桌沿上,而李言还是那样。
清俊,或者说一成不变。
“你总是这样。我能理解你,你只是希望把事情搞个水落石出,受不了敷衍了事。但是我告诉你有些事情不是没有答案,是你自己不愿意面对。你根本承受不了真相,而这种你无法面对,不愿面对的真相让问题无解。除了忘却这种问题,你还能怎么样?”
殷沓沓用手指敲着桌面,“你承受不了,你就不要一遍遍地假装在寻找答案,你知道答案,只是不想去承认而已,因为承认意味着将你心里美好的想法全部推翻。那都是些自欺欺的幻想,你也知道……”
“我承认我是个无耻的人。这我承认,没什么好不承认的。”
李言神态轻快,而殷沓沓眼神低落,深抑,带着杀气。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什么比爱情更痛苦,没有什么比人性更直接
“你想说,唯一的真相是一个渣一个贱,除此之外别无其他,是吧。我承认,事情就是这样。”
“是吗?既然承认了,我走了,没什么事,别来烦我。”
殷沓沓将帽子抹在地上,起身要走。李言摸着咖啡杯的杯缘,在她走路的声音一步步响着之际,不回头地说,“你是希望世界上的事就是这么简单呢,还是觉得世界上的事,真的就这么简单?”
“别它妈随便臆测我。”
就是这句话将殷沓沓召唤回去。她回到了桌后面,将一个银币拍在桌上。银币上印着她的头像,还有一条狗。蒂奇的微笑在金属质光中扭曲了,那本来就不适合用来表现温馨的东西。她甩了李言一巴掌,而李言摸着左脸笑了。
“坐下来继续听我说呗。”
这种感觉,就是这种感觉,不要跑,一刻都不要停,它会跑掉的……吴樱秾很紧张。汗水滴在a4纸上,她握着过粗的马克笔杆,在纸上奋笔疾书。
就是这种感觉,紧张,紧绷,没有缝隙,绝对不能塞进一点点无关的东西。精神高度集中,愉悦,那只粉红脑子此刻正在分泌让她兴奋不已的强烈什么素。吴樱秾兴奋着,体会着那种感觉。
很久没有的自由。自由就是那样的。任思绪在自己的世界里奔驰,像火车开过平原,像冰刀滑过冰面。语言是一种艺术,情绪的松紧,词汇的多少,能展现出的情态,是截然不同的。吴樱秾所幻想的美好……是这样的:
在由语言推动出的戏剧高.潮里,有人物,有地点,有一切该有的细节。那些细节都躲在紧锣密鼓的对话之间,情绪仿佛是一个拿着千钧重物的人。她背负着几千斤几万斤的重物,无法挪动一点点。但是,她还能用手,去捻那一朵春花,去抚那一缕微风……那些顾左右而言他的细节增加了情绪的向心力。这是重要的,不可或缺的,几乎是核心的表现力。这是一种力量,是一出戏,是精心编排的,一生一次的,每一次都独一无二的,不能再重来的戏。情感由远及近,层层推进……坐在观众台上的吴樱秾如痴如醉,她手握着笔,纸落在了地上,她的思维却奔逸到很远的地方,很远,很远……
那一刻,她抱着纸和笔,哭喊着,“殷小姐,我没有辜负你的爱,我没有辜负你的期待,我做到了!我找到了我的自由,和过去一模一样的,让你喜欢上我的自由的感觉……我也一定,要用语言,传达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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