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已跑来一个宫人,喘着粗气道是通传到了,现时贵妃娘娘有召。
适才定了定神颔首莞尔,重踏上软轿,由人带至安苏宫殿。半道儿上挽帘看,目之所及皆是一派奢华,几处草木疏疏散在水畔,远处一座小亭,竟似画里一般。细看亭台楼阁各有布局说法,连那些个郁郁葱葱的草木也是罕有植株,翠绿玲珑。看了一路,也不知倦意。
倒似一晃神的功夫便到了,下轿正身立在殿前等候宫人通传,暗自在心里斟酌说辞,也大致有了说法。待踏入,立在殿中,稍抬眼向正座斜倚着的人儿瞧去,不觉一怔。
华衣锦服,勾描的妆容细致入微,只是眉宇之间不见了当初那份稚嫩,反而是慑人气度。
这还是安苏么?
思及来意方稍减惊诧,低眉屈膝正欲作礼,那边一声温软便随之响起。
“一家人怎么还兴拘礼?起来起来,且抬头叫我瞧瞧,看看咱的息儿是不是长大了。”
话本是亲昵的,也不知是否是我多心,竟觉得莫名一股子气势压的喘不来气,哪儿还有当初一起作弄先生的轻快?我自是宫闱是何等地界儿,却不信什么胭脂坟修罗场的说道。可彼时,这股子沉闷气氛,宫人乖顺至木讷的脸,也教我信了多半。
缓缓抬起头来,见她摆手,也顺着坐到她面前去。看她面上笑意浓浓,也舒了口气暗笑自己多疑,毕竟自家姐妹,一起度了大半生的,哪儿还会见外。
本欲开口将娃娃的事告之,却不料殿外力士一把尖细的嗓子道是苏修容到。安苏敛眉嘱我先至内阁歇息片刻,又吩咐一众宫人将茶点果子之云备好,端坐主位好整以暇待着。
我隔一层珠帘向殿中望去,依稀见了一人着桃红衣裳,不见俗气,也是一副姣好皮囊。步步生莲花,连屈身敛衽也是娇柔动作。
不待安苏开口便径自起了身,轻笑道:“姐姐这儿也可真是缛节繁多,嫔妾便是去陛下那处,亦不必等这好久的通传,可站得腿疼呢?难不成姐姐还不叫妹妹坐下?”
安苏亦随她,随手指了殿下一座位示意她坐下:“妹子怎拿陛下来比本宫一区区帝妾,宫规里写明的自该遵循,不若嫔妃礼仪何以立?更何况,规矩么,束缚得也不过是不知规矩的人儿,知规知矩的人又怎会多嘴。”
话说间扑哧一笑,自顾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热气:“呵,怎么偏偏妹妹话多些,倒似来本宫这儿享嘴福。”
那苏修容闻声敛去脸上娇纵之色僵了僵,眉间稍蹙,略一沉吟方吐露来意:“姐姐说笑,这嘴福嫔妾便是向中宫那儿去讨,也不敢在姐姐面前不是?”话至此处一顿,又压低了声:“嫔妾此番来,是有一事告之,前些日子陛下曾临幸嫔妾永安宫一名才人。据……人所报,已是足月未临月事,想是有孕。她也不过一才人罢了,下贱的出身,怎么也担得起龙嗣?”
安苏唇角一弯,戏谑看那修容一脸郁愤,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苏修容见安苏似有意,语气便又重了几分:“嫔妾自然是不甘的,恨不能将那小贱蹄子肚里的骨肉挖出来,看一看是什么玩意儿,再涂上砒霜亲手喂她吃下去!”又似觉出自己语气太重,深吸口气:“便亲自结果了那女人,又有几处打点不是太好,是想求姐姐……”
作者有话要说:断更好久,实在是词穷。
☆、十五
安苏挑眉,锐长护甲沿着茶盏边沿走一圈,语气带笑:“这确是有趣得紧,本宫只问你我私交如何。”
那修容辨不清安苏意思,亦随之笑笑,却不答话,连倚着案几的姿态也似无数蜜糖浇灌出的一般绵软,看了都莫名觉得一股甜,眸如含秋水,连我隔得许远也瞧得分明。
“怎么不回答本宫?”
“这……大抵是素无往来,也不为敌,也不为友,嫔妾不知该怎么答。”
安苏手中茶盏置回案几之上,啪的一声,殿内愈发是寂静无声,修容抬眼对上安苏一双眼眸盈满笑意。
“何谓之友?是彼此手中有各自为利的价值,互惠。何谓之敌?你且站在大明宫高处好生瞧一瞧,那各色美人,各宫粉黛,勿论亲疏远近是否曾照面,皆是你敌,互妒。”
话犹未止,安苏唇角带笑,语气忽的又缓了下来:“自你一入宫门册立为帝妾起,六宫里的女人都会视你为荣华之路上的一块拦路石,都恨不能断你生路,再以你骨骸为阶,一步一步踏上去,扶摇直上。尤其你如今这般得宠风光,气量竟连一小小才人也容不下,谁还会允你再进一步,嗯?好妹妹,你道,你我究竟是敌是友呢?”
安苏气势迫人,连我这般无关之人也听得心惊。
那苏修容脸色已经是煞白,双唇紧咬:“嫔妾确是智虑粗浅,望能得姐姐提携一二,滴水恩当涌泉为报偿,至于如何互惠……也非自诩,现尚无人圣宠能胜于嫔妾。料娘娘而今所需之事,也不过是安六公子在大理寺的官位吧。”
“修容原本也是理清了利害的,无妨说说如何来帮。”安苏戏谑。
“如娘娘当初一般,枕边风。”苏修容脸色稍缓:“嫔妾不过区区弱女子,也不通政事,举荐也是举荐的心中有德能之人,说几句溢美之词不难,无论陛下究竟是否当回事儿,大抵是有些用处,也会入了心。若安六公子果真有才有能,何愁大理寺无路进。”
安苏眼尾一挑,笑意又浓:“并非是什么了得的法子,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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