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看头的老旧街道在大堂嫂看来就非常稀罕了,两个眼睛都不够使唤。
街道前方一辆汽车开过来。慕倾倾将三人往边上带,让出路。大堂嫂拉着她手,目露好奇,“那是什么东西,两个眼睛那么大,身上驮着个大箱子,还跑那么快。”
慕倾倾边走边解释,“那是汽车,电影里有放到过,载人用的。”
杨进勇道:“还是小四厉害,什么都懂。”
这就厉害了?慕倾倾转过头,对上庄河看过来的视线,她觉得她应该脸红一下。可是酝酿了两秒还红不起来,悻悻作罢。
大老远的,就看到一处两层楼高的水泥搂前站满了人,闹闹哄哄。楼上正中,脱漆的牌匾趾高气昂。
庆山县人民供销社
今天赶了巧,限时供应不需要票商品,种类和大队里那处差不多。这种情况可遇不可求,慕倾倾自不会干看着,从挎着的小包掏出钱揣进裤兜里,把小包往庄河手里一塞,指着供销社楼边的一溜石台,“到那儿坐着等我。”
说完,拉起大堂嫂朝人群里挤。
石台上坐了不少人,大多是在等人的男人,有老有少,庄河过来时目光纷纷投在他身上,从他的残腿到木杖,有同情有鄙夷。
庄河神态安然,拄着木杖走到一块空着的石台上坐下,杨进勇也跟着在另一处坐下。
庄河旁边坐着的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理着板寸头,裹一身军绿棉袄,他目光睃向人群里往前挤的娇小少女,问庄河,“同志,那小姑娘是你们队的吧?长得很水灵啊。”
庄河淡淡一“嗯”,显然没有想多说的意思。
青年讨了个没趣,又被那少女姣好的容貌勾的挪不开眼睛,还想再打听打听,“你们是哪个大队的?那小姑娘看着和你挺亲近,你们啥关系啊?”
听着青年接二连三的问题,庄河握住木杖,双眼蓦然开阖,心静如水,没有回答青年的问题,以唯有他自己方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她是我媳妇。”
青年得不到回应,眼露失望之色,正这时年老妇人拎着篮子挤出人群来喊他回家。
没过多久,慕倾倾和她大堂嫂也买好东西,又带着在里面逛了一圈,买些不要票的零嘴。
出来后她走到杨进勇面前道:“进勇哥,你们难得来一次,你就带嫂嫂逛一逛。我和老庄去别处看看。”她看看手里一竹篮的东西,“这些东西就麻烦进勇哥一起先放到牛车上,如果我们晚了,你们就先驶着牛车回去。晚点儿我到你们家取。”
大堂嫂看看面容安静的庄河,再看看慕倾倾,总觉着哪儿不对,可对上慕倾倾不躲不避的眼神,又觉得想多了,这一次来城里收获颇丰,不仅买到了糖,还有一些瓜子花生等零嘴,孩子们可以解解馋了。也没有旁的心思多想,“东西买好了,也没啥可逛的,队里活没干完。庄河腿不方便车留给你们,我和你哥走着回去一样。”
庄河平静开口,“车你们驶回去,我能走。”
慕倾倾摇晃大堂嫂的胳膊,“嫂嫂,好嫂嫂,我刚才可听说大会堂今天有电影放,我想看。万一牛车丢了就麻烦大了。”
大堂嫂笑着摇头,“小丫头,原来是想看电影了。那成,我和你哥就先回。”
打发走了杨进勇夫妇,慕倾倾和庄河在街道上慢慢走着,第一次这么和他光明正大的走在一起,心情如这碧蓝的天空一样舒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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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问:“开心吗?”
庄河侧头看她一眼,目光仿若生了辉,“嗯”了一声。
他脸上的表情也足以说明。慕倾倾唇角挂着笑,牵上他的左手。
他的掌心很干燥,生满了茧,牵着甚至有点剌皮肤。但就是这样一双手给她带来无上的快乐。
庄河显然不习惯在人前这般亲密,拘谨的拐杖都打不利索了,想挣回手,“回去随你牵。”
“回去牵有什么稀奇的。”
“多人看着。”
可不是嘛,进入年底,来县城的人多,走来过去的人们看到慕倾倾和庄河时都会有意无意的多看上几眼,将二人当成了西洋景来看,偶尔有那么几句飘进耳朵里,
“看那小同志长得一副好模样,怎就找了个废瘸子。”
“家里有后妈吗?”
“真是鲜红插在牛粪上。”
虽然在决定和庄河好她就有了心理准备,但真正听到这些话语时慕倾倾心口仍然发闷,她深吸口气,反而将庄河的手牵的更牢,如同破釜沉舟。
歪头看向庄河,“我像鲜花吗?”
庄河去看她,那张很爷们的脸上漾开浅浅的笑意,“唔,是挺像。”
慕倾倾嗓音轻柔又温和,“可你也不是牛粪啊,在我眼里你是一块白玉,只是碎了一角,有了瑕疵。但本身仍是白玉。庄河,外人的那些话听过就算,别放在心上。日子是我们自己在过。”
低缓的声音像一泓缓缓流淌的清泉,在庄河心头层层叠叠地荡漾开来,此时此刻,他无比庆幸没有选择继续退缩,倘或在意别人的眼光他也活不到现在,只是苦了她。
庆山县地处浙中,小桥流水,河岸白墙黑瓦,吴侬软语,依稀有吊嗓子的声音传出,余音绕梁...
充满人文气息。
岸边有处人民公园,杨柳只剩枝条,也没繁花盛开,又是在年关,整个公园罕有人至。慕倾倾和庄河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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