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桑枝呢?”锦绣道,“只要对娘娘和皇后娘娘好,锦绣不怕一命换一命。”
静妃叹气,“罢了。素勒那孩子,她说得出口就真下得去手。如今她在中宫,我不能与她硬碰。她舍得你,我可不舍得。不是自己的人,她是不心疼。”
锦绣听得心神激荡,叩首谢道,“多谢娘娘垂怜!奴婢粉身碎骨,无以为报!”
“起来吧。”静妃抚了抚鬓角,锦绣连忙上前与她揉捏,“可舒服些了?”
“嗯。”静妃闭着眼睛道,“那宫女叫什么?”
“回娘娘,桑枝。”
“你觉得她怎么样?”
“依奴婢之见,倒是个有分寸的。只是奴婢也觉得她有点不大一样。”
“哦?”静妃来了兴致,“怎么不一样法?”
锦绣想了想,“她……好像个主子。”又连忙改口,“也不是,她一举一动皆合乎规矩,没有可以挑剔的。也是上三旗包衣出身,都是世代做奴才的,但总让人觉得她与旁的宫女不同,便是奴婢在她面前,也不由得高看一眼。”
静妃睁开眼睛,“如此说来,倒真是个有趣的。下次再来,引进来给我见见。”
“是。”锦绣又说,“桑枝知道皇后娘娘的名讳……直呼皇后名讳,真是好大的胆子,大逆不道!”
“无妨,”静妃道,“听素勒那意思,那个叫桑枝的也猜出她不是宫女了。既如此,料她也不敢四处乱说。”又叹气道,“这宫里呀,确实没什么意思。不比在草原的时候,天宽地阔,跃马扬鞭的豪情。这里倒真是憋屈了素勒。她既要找个乐子,那便由她去吧,只是别出什么岔子才好。”
锦绣道,“桑枝一定是祖上积德,能入了皇后娘娘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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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枝可不知道锦绣这些话,她只觉得自己一定是倒了八辈子霉,才会穿到清朝来做个任人摆布的宫女。更觉得祖上是不是刨了别人的坟,所以倒霉催的遇上那个叫素勒的格格。别人去永寿宫送东西,顶多是挨两句骂受点白眼,可她倒好,险些把命丢了。
她一路快步回来,出了一身汗,倒让身子好了不少。可是中毒这事儿哪里敢小觑!于是一回来,交接完任务就赶紧喝水。本想去找御医,可这会儿天色已黑,快到宵禁时候,她不能再往外走了。但心里一直忐忑不安,不知道体内还有多少残留的毒素。
实在没办法,她想出了个损招。秋寒的晚上,桑枝猛灌冷水,非得让自己拉肚子不可。果然如她所愿,戌时梆子一响,她就直往茅房跑。一夜没消停,第二天起来时整个人都虚脱了。
宫女们都是寅时三刻起床,卯时就开始忙活开来了。桑枝没想到自己不仅拉肚子,一夜跑茅房跑的还受了凉,开始发烧。桐儿见她这样,没好气地埋怨,“以为自己是什么主子富贵命,跑一趟永寿宫就累病了,倒像是我欺负她似的。”说的好像没欺负桑枝一样。
到而今已经十六岁,深宫三年已将原本灵动聪慧的少女打磨成沉默寡欢的继任小皇后。行动举止动辄要合乎宫规礼仪,她不仅再不能向从前那样欢畅自由,更得时时刻刻谨言慎行,免得皇帝找她的茬儿。
她是皇后,却只担了虚名。然而这个虚名却足以累她一生。天下有多少女子对中宫之位欣羡觊觎,人人都在盯着她,就盼她出点差池犯下错来,好落井下石将她拉下马。她如坐针毡。如果可以选择,她宁可做个最下等的贱民也不愿意在皇后之位上煎熬。可她是科尔沁的女儿,她身上背负的是整个科尔沁家族。科尔沁家族的女儿,断没有认输屈服的道理。皇上不喜欢她做皇后,她就偏要稳稳坐在这个位子上。何况,就算做不得皇后,她也离不开紫禁城。自从踏进中宫的那一刻,自从被称作皇后娘娘的那一刻起,她就注定了此生要困在这巍峨庞大的宫殿之中。
桑枝根本没力气反驳。殿外领头的宫女还踢了她一脚,“不要装死躲懒,除非你现在就断气了,不然就给我起来干活!”
简直毫无人性!桑枝气恼,可实在虚弱,没力气折腾,领头宫女不依不饶,再不起只怕要拿鞭子招呼了。她好汉不吃眼前亏,便拼死撑起身子去擦地。
桐儿冷眼看着,“就说是装的。这活不是干得好好的!”
桑枝头晕眼花,只盼着赶紧撑到轮班,然后去找御医。可她没吃多少东西,拉一夜肚子,又发了烧,便浑身乏力,擦地时都看不清地上有什么。所以没有看到承乾宫里面开始陆续走出人来,她只跪在殿外擦台阶。
许久,忽然觉得周围都安静下来,她双眼模糊地抬头,就看见不远处似乎站着一个仙子一样的人物,娉婷窈窕,如雪似玉。竟不似凡尘人物,衣袂飘飘大有绝尘飘逸之意,端地好气质,恍若神仙妃子。
那神仙就站在了她面前,“你生病了?”声音婉柔,入耳让人心酥。
桑枝烧的脑子犯浑,“中毒了。”
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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