玦令他困惑……
当她试到第二把钥匙时,手心已全被汗濡湿;第三把钥匙在锁孔边缘打滑。就在这时,姚姑姑的房间门被打开,还没从午睡中彻底清醒过来的中年妇人愣愣地注视着惊慌失措的司徒玦。
下一秒,姚姑姑也许会大声地呼喊。
绝望如海啸猛扑过来,司徒玦悄声哀求着,那是沉入海底前最后的一线生机。
“让我走吧,姑姑,我走后这个家里什么都会是他的。他再也不用跟我搅在一起,你以后可以放心了。让我走,求你了……姚姑姑张着嘴,过了一会儿,翻着眼睛。木然退了一步。悄悄地,重新关上了那扇门。
第三把钥匙终于成功地转动了锁孔;司徒玦一脚踏在门外的水泥地上,劈头盖脸的阳光让她生出恍若隔世的感觉,刚跑了十几米,吴家的那辆车果然在马路一侧静静地候着。瘦得脸部都凹陷下去了的吴江从车里冲出来接应她,第一时间把鼓鼓囊囊的一堆东西塞到她怀抱里。
司徒玦不顾自己一身的狼狈汗污。用力地抱了抱最好的朋友,吴江松开她。
看到她凌乱不堪的仪容,什么也没说。
“走吧,要走就赶紧的!”
姚起云拿了几年的驾照,没有试过违章一次。可是这次,他几乎不在乎会撞碎每一盏红灯。他早该想到,以司徒玦的性子,甘愿如此俯下自己的身子,连哼都不哼一声,甚至迎合他,竭力去取悦他,再激怒他,不可能只是午后闲得发慌的一次“犯贱”,而他竟然在花洒下的冷水中浇了那么久。发昏的头脑冷却下来,才觉察出心底深处的那阵恐慌从何而来。他顾不上擦干身上的水,随手抓起一件衣服套在身上,马上就追了出去。
然而等待他的只有洞开的大门和门外耀眼的阳光。
她一个人断然成不了事,必定有人接应,那个人如果不是邹晋,只能是吴江。姚起云驱车追出了好一段路,果然在堵塞得最严重的那个必经路口远远地看到了吴家那辆银灰色的座驾。他尾随着那辆车,一路追赶着出了市区[],眼看就要上了机场高速。离着收费站出口不远,那辆车竟开始减速,最后在他的赶超下靠边停了下来。
姚起云几乎是扑上去拉吴家的车门,车窗被缓缓摇下。
坐在驾驶座的吴江心情不错地和他打了个招呼,“真巧啊,你也有空出来兜一圈?”
副驾驶空空如也,车里除了吴江再没有人。姚起云克制住想要强行打开后备箱的疯狂。他明白了,从一开始,司徒玦就没打算坐吴江的车离开。她什么都想好了,防着他,算计他,结果只为了逃离他。可他却做好了相看两相厌的准备,不管她做过什么,只要她还在,哪怕从此是怨侣,也是打了死结分不开的一生。他在薛阿姨的精明算计下点头说愿意的那一瞬间,的确是屈服于贪念,那贪无关恩情和前尘,而是不问对错地永远把她留在身边。
他像被魇住了一般,意识醒了,身体没醒,每一个细胞都在呐喊挣扎,实际一丝也动弹不得,连呼吸都逐渐变得吃力。
“她在哪儿?”这句话原是质问,临出口,只余下恳切的哀求,“告诉我她要去哪里!?”
吴江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用一种轻蔑的怜悯静静看着姚起云,看着他,惊惶地原地转了几圈之后开始流泪,看着他沿着自己的车门边缘慢慢地蹲坐在滚烫的公路上。
吴江既然肯停下车来,就意味着司徒玦的逃脱已成定局,他知道了,姚起云必然也知道了。吴江也不急着离开,就这么留在车里,与车外的那个男人一道怔怔地,看太阳从最盛的顶端逐渐西沉,从几乎不能逼视的炫目,落幕为无可奈何的黄。
司徒玦此刻已下了直奔相邻城市的出租车,吴江已经为她付了全额的车费,一个半小时后,她将从这个陌生的机场出发,前往南方的一个海滨城市,再从那里找到接头的人,奔赴东南亚的一个小国,辗转开始她未知的旅程。吴江塞给她的那个纸袋里装着的,是邹晋为她准备的东西,里面除了必要的身份证明、联系方式、机票、船票、部分现金,还有一张7。5万美元的银行卡。
这些东西将在未来的一段岁月里,成为她的所有。
司徒玦在卫生间里换了套可以见人的衣裳,洗去了满脸的汗水和尘埃,在镜子里,她看到了一张惊魂未定的脸。来时的路上一路狂奔,脑子里除了走,容不下别的念头。如今逃出生天,她才回过神来,她要逃开的是谁?一个个都是她至亲至爱的人呀,她竟觉得回头只有噩梦。司徒玦这时才悲从心来,撑在大理石的洗手台旁,痛哭了一场。
通过安检门时,司徒玦在机场工作人员的示意下转身接受检查,忽然看到了那个男人。他悄然站在几十米开外,仿佛想要做一个挥别的姿态,手举到一半,又放了下来。
到头来送她一程的只有这个男人而已。
“好了,你可以走了。”工作人员提醒道。
司徒玦头也不回地离开。
她从没有一个人搭乘过夜机,透过候机室的巨幅玻璃,可以看到黑暗而空旷的停机坪上星星点点的光,这些光比她熟悉的城市灯火要显得寥落。不知道下个落脚的地方会是怎样,等在前方的不是她的起始站,也不是终点。
登机前,按照一早的约定,司徒玦用临时在机场购买的手机卡给吴江打了个报平安的电话。吴江在确定她一切平安之后,犹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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